王一博终于从刘海宽手上拿到了第一个测试任务。他摩拳擦掌地点开要测试的菜单目录，在脑海中脑补他找到了一个bug，然后把问题指定给肖战去分析，然后肖战就会来找他，肖战要是不来，那我也可以去找他啊！

　　他还兴奋地盘算，战哥在15楼，我就在13楼，待会就走楼梯过去吧。但是过了一会他又有点心里没底，那战哥一天要分析那么多那么多的问题，他会不会要过很久才看到我的问题啊。

　　王一博既忐忑又认真地运行着测试的应用，时不时看看时间。都快到午饭时间了，一上午过去了，他都没找到一个问题。刘海宽一转过身来就看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

　　刘海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慢慢来，就算找不到问题也很正常啊。你还没有经验，等你上手了就好找了。”

　　“哦。”知道刘海宽在安慰他，但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今天中午想吃什么？粤菜？湘菜？”

　　“我都可以，看看战哥想吃什么吧。”

　　“啊，阿战刚刚跟我说了，他中午不下去吃了。”

　　“啊？——”王一博听了之后整个人像气球漏气一样蔫了下去，情绪之明显让人很难忽略。

　　王一博把椅子转了回去，说，“海宽哥，我今天没有胃口，不去吃了。”

　　刘海宽看着他的样子，若有所思。

　　午休的时候王一博自己趴在桌子上，整个楼层空荡荡的，其他同事全都下去吃饭了，只有王一博一脸生无可恋地趴着装死。

　　王一博闭着眼，听见有穿着拖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也没多想，觉得大概就是哪个同事吃完饭回来了吧。

　　直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他的额头，他才小小吓了一跳，从桌子上直起身来，一回过头就看见肖战站在他身边。

　　“战、战哥？”王一博条件发射地摸上了额头，像在摸刚刚那短短一瞬间肖战的手留下的体温。

　　“一博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有啊？”

　　“我听大哥说你没去吃午饭，我就下来看看。”肖战边说边把刘海宽的椅子拉过来，坐在王一博身边。

　　王一博愣愣地看着肖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那战哥你为什么不吃午饭？”

　　肖战抬手拍了拍王一博的头，说，“我今天早早就陪领导去吃完饭回来啦，吃得比你们都早。你呢？”

　　“我，我...”王一博结结巴巴地说，“没有，我就是没胃口。”

　　肖战摇了摇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然后他把一瓶谷物饮料和一个小餐盒放在王一博面前，说，“下午要是饿了记得吃。我就这么多干粮了。还饿就跟大哥直说，他会让你下去买东西吃的。”

　　王一博点点头，目光跟着肖战移动。肖战起身把刘海宽的椅子推回去，在王一博身后走过的时候又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说，“困就睡会儿。”

　　王一博伸长了脖子目送肖战消失在消防门外。明明肖战没有回头看，他还是扬起手臂和肖战挥手道别。

　　王一博按着自己的小心脏。怦怦，怦怦，怦怦。

　　王一博把头低下去挨在桌子边缘滚来滚去，紧紧捂着心口的手根本不敢松开，好像一松开，心脏就能跳出来一样。

　　他的后颈和耳后唰地红了一大片，像被烤过一样，脸上更是热的烫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为肖战走得够快而心存侥幸。好丢脸，还好战哥没有看到我这个样子！

　　王一博从桌子上抬起眼，悄悄看了看肖战留下的餐盒。他四处看了看，确认身边没有别人。别说这个时间办公室没人，就算有人，办公桌三面都是隔板，他根本也是看不见的。但是他就是要鬼鬼祟祟地瞄几眼。

　　王一博猫着腰，把那个小餐盒抱到怀里，慢慢地揭开盖子。这是个分了两格的餐盒，左边一大格是切好了的水果，右边一小格放了两个小面包。这点分量对于一个180的男生来说当然是不太够的，但是王一博那一刻就是觉得饱了。不只是肚子饱了，就连心里都是满满的饱足感。

　　刘海宽吃完饭回来，就看见王一博捧着盒水果犹犹豫豫的样子。

　　他想了想，若无其事地问，“阿战拿来的？”

　　“啊？...哦，是。”

　　刘海宽点点头，没继续说什么。

　　王一博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如临大敌地皱着眉，吃起那盒水果。刘海宽看了忍不住又问了句：“怎么，不好吃吗？”

　　王一博把嘴里的西瓜咽下去，才摇摇头说，“没有啊，很好吃。”哪里是不好吃，他只是舍不得吃罢了。

　　刘海宽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小一盒吃的，被王一博小心翼翼地吃了整个午休时间，周围的同事都睡过午觉，起来工作了。王一博忙拿了餐盒去茶水间洗，洗得干干净净的，回到座位又用纸巾擦了一遍又一遍，确保上面没有一滴水。

　　下午部长给了王一博一份文档，让他翻译。刘海宽便没有继续让他测试，只叫他专心翻译。

　　王一博怕部长急着要，很快就做完了，还仔仔细细检查过没有打错字，才敢发给他。部长看了，夸了他一句，说他手脚还挺快。

　　王一博开心地笑了笑，又想起自己做到一半的测试，便又找刘海宽要活干。毕竟不测试的话就没有机会和肖战直接接触了。

　　刘海宽说：“不用了，那个测试我安排了别人去做了。我手上没有其他的活给你了，你继续看培训资料吧。”

　　刘海宽想着，不用干活了，这孩子应该能高兴点吧。结果王一博哦了一声，便耷拉着脑袋回了座位。

　　刘海宽一眼扫过去，看见他电脑旁边放着那瓶谷物饮料，吸管都没拆，完完整整地放着。

　　刘海宽想了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了三部手机，对王一博说，“一博，你反正没有别的事，帮我跑个腿吧。帮我把这几部测试机拿去开发部。”

　　王一博接过手机，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问，“拿给哪个开发？”

　　刘海宽不动声色地留意着王一博的表情，说，“拿给阿战就行了。”

　　王一博听到这里突然整个人直起身来，又确认了一次，“是拿给肖战吗？”

　　刘海宽点了点头，说，“15楼C区...”

　　“15楼C区8号座位！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王一博咻地站起来，捧着测试机转身就要跑，没走两步又折回来，拿起那个洗得干干净净的餐盒。然后一溜烟就跑得没了影。

　　刘海宽看着他这一连串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立刻回到电脑前打开肖战的对话框，迅速发了几句话。

　　王一博一推开15楼的消防门，就突然刹住了脚步，莫名的有点紧张。他慢慢地贴着墙走，一排一排地扫视过去，很快找到了C区。

　　他都不用数哪个是8号座位，肖战在他眼里就像自带了高光一样，哪怕肖战是背对着他，他也一眼就找到了肖战的后脑勺。

　　仿佛是怕惊扰了工作中的肖战，王一博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脚下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王一博在他身后站定，悄悄深呼吸了两口，说，“战哥...”

　　肖战回过头来，像是对他的到来毫不意外，接过他手里的机器，说，“谢啦，一博。”

　　他又递给他一个资料夹，翻了一下，指着一个空格让他在上面签名。

　　王一博俯下身去签名的时候肖战没有退开，头距离他只有十厘米。王一博忍不住抬眼看他，一眼过去就看见了他纤长的睫毛，随着他眼球的转动而微微颤动着。

　　肖战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以为他是不知道签在哪里，便抬眼看向他，说，“签在这里就行了。”

　　王一博被肖战这漫不经心的一抬眼勾去了心魂，满眼都是他清亮的眼睛，澄澈的瞳仁，以及根根分明的睫毛，哪里还留意到他的手指指着哪。

　　王一博呆楞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在他说的地方一笔一划地签上名字。一边写一边想，天哪，我的字那么丑，战哥会不会嫌弃。

　　但是他没等到肖战当面嫌弃他。肖战在他签名的时候回过身去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内存卡，说，“还有这个，我差点都忘了。刚刚大哥还问我拿来着。你帮我拿给他吧。”

　　王一博放下笔，郑重地摊开两个手掌去接那小小几张内存卡。肖战笑了笑，把它们叠在一起整整齐齐地码到王一博一只手上，还用手掌推着他的指尖，把他手掌合了起来。

　　王一博指背触到肖战温暖的掌心，突然全身像过了一层电似的，就连脊骨都微微抖了一下。他站直了身体以掩饰这一怪异的反应，空着的一只手不自然地摸了摸后颈。

　　王一博怀疑自己的脸又要开始烧起来，忙转移话题拿起那个餐盒说，“啊，战哥，这个还你。我洗过了。”在肖战接过去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很，很好吃。”

　　肖战笑着说：“不就是点水果吗...你饿不饿啊一博？”

　　王一博忙摇摇头说：“不饿。”

　　肖战半开玩笑地说：“以后抓也要把你抓去吃饭。好啦，回去工作吧。”

　　王一博听了前半句，心里美滋滋的。这后半句一出来就有点意犹未尽了，知道该做的做完了，也该走了，可是这脚就是好像不听使唤，迈不开步子。

　　肖战突然想起点什么，从电脑屏幕旁边拿来一个玻璃罐，对王一博说，“另一只手伸过来。”

　　王一博疑惑地把手伸过去，手背对着肖战。肖战把他的手翻过来，罐子对着他的手心一倒，滚出来几颗糖果，裹着花花绿绿的糖纸。

　　肖战笑了笑，露出白白亮亮的大门牙，说，“跑腿费。”

　　“谢谢战哥。那我回去了。”王一博故作镇定地说完这几个字，撒腿就跑，就像一阵风，快到肖战都没看见他红了一圈的耳朵和脖子。

　　王一博跑进楼梯里才挨在墙上重重地喘了两口，手上的糖果被他紧紧地捏着，糖纸都变形了。王一博把内存卡塞进裤袋里，珍而重之地整理了一下糖纸，还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

　　香甜的气味透出薄薄的糖纸钻进王一博鼻尖，他急促的心跳好像得到了一丝抚慰，但很快他又把脸埋进了手里。脸上滚烫的温度简直快要将糖果融化。

　　啊——我两只手都被战哥！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一博平复了一下呼吸，捧着那几颗糖回到了座位。他把它们轻轻摆在了肖战给的饮料旁边，光是看一眼就心花怒放。半晌才想起来内存卡的事。

　　刘海宽从他手里接过内存卡的时候留意到他脸上浮着一层粉，气色看起来比上楼之前好了很多，便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嗯？好事吗？确实是很好的事呢。

　　王一博心里是这么想，但面上却略带困惑地眨了眨眼，平直的眉毛要皱不皱地抖了一下，嘴角有点压不住似的抬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好一个欲盖弥彰。他说：“没有啊，就很正常啊。”

　　刘海宽没有往下问。他心想，正常个屁。这孩子这是...喜欢肖战吧？

　　眼角扫过王一博桌上多出来的几颗糖果，刘海宽轻笑着转过身去。王一博没问他笑什么，可能甚至都不知道他笑了。因为他还沉浸在甜蜜里，大概是被那几颗还没入口的糖果齁着了，其他的感觉都跟着变迟钝了吧。

　　肖战正要重新投入工作，便拿起刚刚王一博签过名的资料夹，正要合起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肖战疑惑地翻开认真看了眼。

　　王一博签的名字是：

　　肖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