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手掌握得很紧,紧到整个拳头几乎都在微微颤抖。
他始终没有再抬眼去看张晶,张晶也无法从他的眼神里去辨一辨,他到底相不相信。
可都无所谓了。
眼前这个孩子惨白的脸色和几乎蜷缩起来的肩膀,都在告诉她。他会信的,也许此时此刻还不愿相信,但终是会信的。
“就算是这样,我也想听他,自己告诉我!”王一博几乎要咬碎了牙,他知道这一句话背后自己所必须承受的代价,如果一切真的就是那样,那他与他,真的再难交集。
“何必呢”张晶打开了手提电脑,“也许有些东西,你也应该看一看。”
王一博终究还是败了。
不是被张晶那似是而非的答案所打败,而是被那存在电脑里的,那个人的一颦一笑而打败。
——“10、9、8、7、6、5、4、3、2、1!王一博生日快乐!王一博21岁了!生日快乐呀王一博!”——
——“肖战你有毒吧!为什么非要做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啊?”——
——“因为我喜欢你啊!”那人答得如此顺口,明知只是玩笑,可他却红了面庞——
——“97年的小朋友,这么完美的蓝湛,谁不喜欢?”那人笑眯了眼,于是他的袖口也没闲着,扭成了一股,就超那人身上扑打过去。——
——“别闹别闹,狗崽崽,快来许愿了!”——
——“我没有愿望。”——
——“人怎么可能没有愿望啊!”——
——“许了,真的会实现吗?”——
——“当然啊!”——
——“那肖老师,可以一辈子只对我这样笑吗?”他没有笑,他明明说得很认真,可那人却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狗崽崽,你才有毒吧!”——
——“会实现吗?”他又问了一次。——
——那人露出一个极好看的笑,就像剧情里,魏无羡看到了那盏兔子灯,他说“你许的愿,一定会实现!”——
会实现吗?
不,一个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只对另一个人笑。
“《余生》马上要官宣开播,这些花絮的照片、视频会陆续在各个平台投放播出,阿战在那个剧组过得很开心,不用我说,你应该就能看得出来。他看女主角的眼神,跟当年对你,几乎没有差别。还有,这个方案,你不妨也可以先看看。这是《余生》开播之后,CP炒作的计划。虽然只是拟定稿,但你知道,所有CP的生产模式都几乎相同,也许随着剧播,这个新CP的热度会超过你们的博君一肖,也不一定。反正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提升双方的价值和获取路人粉而已,你不必当真。”
“假的就是假的,不应该因为默许自己做得多了,而相信那就是真的。一博,四年了,足够了。”
王一博死死拽着挂在胸前的项链。那是一条他带了两年,几乎不曾离身的狗骨头项链。
他要用非常大的力气,才能稳住自己并不平静的呼吸。
他不想在张晶面前失态,不想承认自己败得有些难看,更不想再看到电脑里那个人拥着另一个人,却笑得那般灿烂。
一切都被打回了原点。
就算肖战真的去了郑州,就算他真的为自己包扎过伤口,就算他真的想知道他是否平安,那又如何呢?又能证明什么呢?
也许,不过出于对之前合作过,相处得不算差的同事的关心而已。
因为怕告诉了自己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便托了他人之手。
这根本不是迂回的掩藏,而是避嫌而已啊。
可自己,却为了这么一点揣测,费尽心力地奔赴而来。
还好没有见到他,不然,真的好难堪,对不对?
王一博很想笑,他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可手中那根骨头硌得自己的掌心好疼。
——“重庆人说的狗崽崽,就是藏在心里的小宝贝啊。”——
原来,重庆人和重庆人,也是不一样的。
肖战一夜没睡,拿着手机,点开了微信,编辑出大段大段的话,却在点击发送前,一个字一个字沉默地删去。
然后,再编辑,再删除,又编辑,又删除。直到月头藏进了云端,天空泛起了肚白。
手机被他握得滚烫,满格的电量消耗到这时,只剩下可怜的一点红。
可肖战还在编辑。
指尖生出了灼热感,心头却突然漾起了燥意。对话框里满满的文字又一次被删了个干净。
肖战捏了捏酸疼的眉心。想着,还是应该打个电话,亲口解释一下的。
可现在才早上6点,他知道那个人一贯喜欢熬夜,在没有工作安排的第二天会酣睡到午后,这个时候打去电话,是不是会吵醒他?
可他真的没有办法等到中午,满心想说的话,变成了拍击在心海里的浪潮,一下一下,几乎要扑灭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在最后一点电量耗尽前,肖战终于按下了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持续而冷静的嘟嘟声,没有任何起伏。
每一声长长的“嘟”声结尾,总能带起一点希望的期待,但下一声“嘟”又会在失望完全覆盖前准确地传来。
肖战的心,就在这样过山车般的跌宕中,一次次感受着升腾与坠落。
直到那声轻微到几不可查的“咔嚓”,悄悄响起。
“一……”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肖战缓慢而迟疑地放下了手机,有些不敢相信地心慌意乱。
微颤的指尖不甘心般又一次按下了拨通。
可这一次的答案,来得更加明显。
丝毫不加掩饰的拒接,就这样透过虚拟的信号线,贯穿了过来。
让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崽崽是真的,挂掉了自己的电话!
四年来,这是从来不曾发生过事。
肖战突然有些害怕。他知道王一博会生气,却没想到他会生这么大的气。气到连基本的体面关系都不愿再维系,气到连一个求和的电话,都不愿再接起。
他很了解王一博,因为了解,才知道这个小孩的心里干净地没有灰白边界。认定的事不会改,同样,如果开始讨厌一个人,也会舍弃地没有丝毫斡旋的余地。
可难道,自己就要这样,被那小孩划进“讨厌的人”的名单里了吗?
他不想,更不愿意!
肖战憋了一口气,一次次重复按下那个号码,拨通,拒接,再拨通,又拒接。
像一场博弈,两方都牵紧了手里的线,而那中心的砝码,在一次次的角力中,被拉到了极限。
“砰”砝码断裂的声音。
“咔嚓”电话被接起的声音。
“肖战,你有完没完!”暴躁而带了一点挫败的声音响起。肖战听在耳里,只觉得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抽疼。
“一博,我只是想跟你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王一博的声音是超乎寻常地冷静,“不就是去了郑州送物资,顺便看了一看我。哦,不对,我又脑补了太多,只是我正好在那里,而你恰巧去了而已。你真的不用特意来告诉我,我一点也不想听,那支iWatch我会寄还给韩红姐,如果那是你的,你之后就去跟她要吧。”
肖战咬紧了牙。这个小孩真的很喜欢把话说得狠绝,也真的有本事激怒自己。
可他原本以为,就算不是喜欢,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走到恶语相向的地步。
明明,这个小孩曾经答应过他的……
——“呀!肖战!从刚刚你就一直在气什么啊?”——
——“你上午去哪里了?”——
——“我上午?上午,上午,我想一想……”——
——“不用想!反正你说了不要我管你!”——
——“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别管我了?”——
——“你就是说了!早上说的!”——
——“我……对不起……”——
——“崽崽,这样说话真的很伤人的,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
“崽崽,你好好说话,好吗?”
四年的时间折叠起来,这一句遥远又近在耳边的“崽崽”让王一博想起了那个夏天的自己与肖战。
记忆里,他们吵架的次数不算多,却也不少。他不是嘴上伶俐的人,讲不过就只能硬吵,可每一次都是那人搭了台阶,他再乖乖跑去讨饶。每一次,这个比自己大六岁的哥哥,都会用分外无奈又包容的语气,低喃着叫出一声崽崽,好像自己真的就是被他护在心里的宝。
可在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从来不是独一无二,你的温柔,你的退让,不过就是你对同组同事的好。
心里有一处软软地塌陷下去,却泛起了疼。细细密密,千丝万缕。
“肖战,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给一颗甜枣,打一个巴掌。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会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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