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到美国以及后来累极却无法入睡的夜里,王一博常常会想:肖战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呢?
是一个已经分手的隐秘恋人,还是一段年少轻狂时的荒唐过往。
他无法分辨,也不得而知。
直到他再次遇见肖战。
看见他的那一刻,仿佛生命中缺失的那一部分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于是他终于知道——
肖战是他的整个青春。
是他生命里最晦涩也最灿烂的一部分。
见到肖战的那年,王一博十四岁。
本就是正值叛逆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年龄,偏又逢上父亲出轨,小三大着肚子找上门来,他在两个女人的叫骂推搡间沉默的走过去,一脚踢在小三隆起的肚子上。
他用了十成的力气,小三尖叫着从门口向后倒,咕噜噜的滚下了半截楼梯。
自然,孩子没有保住。父母的婚姻,也没有保住。
因为他的出手伤人,母亲反而变成了受指责的一方,手续办清之后,他们离开原先的城市,几乎是身无分文的来到了姥姥家。
愤怒,阴郁,迷茫,自责。这些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消化的情绪拉扯着他就缠着他,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压缩又易燃易爆的状态里,一点就着,一点就炸。
他就是在这样愤懑尖锐的十四岁,遇见了看起来温和美好的肖战。
看起来而已。
王一博跟着妈妈来到北城的时候是四月底,姥姥托了人开车来接他们,然后在大院门口领着他们回家。
王一博关于姥姥印象其实很模糊,有时候父母吵架他也听到一些,大概是当年姥姥姥爷这边看不上父亲,不同意母亲远嫁,可母亲就是铁了心,偷了户口本就跟父亲领了证,为此姥爷气得住了院,放出话去说没有这个女儿。
王一博记忆里少有的关于姥姥的片段都是在姥爷的葬礼上,那时他年纪小,许多事情都不记得,印象最深的只有姥姥瘦弱而直挺的脊背。
而现在,这位瘦小而挺拔的老人拉着他的手,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什么激烈的情绪,只微微笑了一下:“走吧,我们回家。”
平静,却又理所当然。
就好像,他们只是出了趟远门,现在终于回了家。
他们的家是个部队大院,大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九五六二二部队干休所。
王一博把编织袋扛在肩膀上默默的跟在姥姥和妈妈身后,穿过篮球场,拐入了家属院。
家属院有四排楼,每排三个单元,每栋都是四层。姥姥家住在第一排最里面的顶层,王一博把编织袋换了个肩膀,踩着楼梯进了门。家里是一个小三室,姥姥一个人居住,已经把剩下的两间房收拾好了给他们。
行李不多,王一博把随身的几件衣服放在柜子里,又把课本放在书桌上,好像就无事可做了。
他母亲是个冷静话少的人,如今看来他姥姥也是,大概,在别人看来他自己也是——性格这东西,也许是遗传的。
也没什么不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他也一向不喜欢热闹,只是现在,这样的尊重和疏离感,却忽然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扣扣,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王一博抬眼看过去,是姥姥,他有点惊讶的坐起来——不是惊讶姥姥会来找他,而是惊讶于姥姥这个年龄的人,进外孙的屋子之前竟然还会记得先敲门。
“我熬了粥,一会儿吃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学校。”
“哦……”王一博拿不准要不要说谢谢,顿了一下小声说了句,“好的。”
学校离大院不算远,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校门修得很气派,进去后一条林荫道,旁边两排直挺挺的白杨。右手边是操场,篮球场铺了橡胶,足球场铺了草坪,跑道是朱红色的,上面刷的白粉都还很明显,看台上的座位也很新,起码远处看着没掉漆;左手边是露天游泳池,这个季节里面没有放水。
设施不错,学校看起来也不错。
来之前妈妈也跟他说过,姥姥把他转去了北中——是个区重点中学,有初中部和高中部,中考入本校高中有内部加分。
挺抢手的一个学校,他这次能转进来,大概也是沾了“干部子弟”的光。
王一博其实无所谓,他成绩不好,在哪儿上学都一样,不过好学校的学生心思都在学习上,没人天天在他面前上蹿下跳的也挺好,他倒不是怕事儿,就是嫌麻烦——虽然他现在是挺想找个人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第一天上课没遇见什么麻烦的事儿,除了大家对转学生很好奇都偷偷的打量他,倒也没人敢上来跟他搭话——他一进教室就选了最后一排的空座位,刻意没收那种“滚,莫挨老子”的气场。
下了晚自习已经快九点了,王一博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铃声才醒过来,把课本随意塞进书包里往肩上一甩就往外走。
经过了一整天小道消息的传播,这会儿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已经聚着许多其它班的女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装着聊天却一个劲儿的偷瞄他,王一博只当没看见,目不斜视的下了楼。
这场面他经历了太多,拦着递礼物的当众告白的他都能毫无反应的绕过去,现在这种他实在是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给。
上下学的路他早上和中午走过两遍了,这会儿迈着长腿没多久就走到了桥洞下。这地方他第一次经过就感觉有点麻烦——一看就是那种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儿的场所,特别是天黑的时候。
这不,中间最黑的这俩桥墩子下就围着几个人。
王一博瞥了一眼,太暗了也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的分辨出有四个人,中间被围着的那个瘦高个儿穿是自己学校的校服。
但那也不关他的事儿。
王一博从来都不是什么关心校友的热血少年,是以他脚下没带停的路过了他们。
中间那人看起来挺不抗揍的,他一边走一边无所谓的想,忽然就听到了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个平稳的没有一点起伏的声音响起——
“还打不打?”
王一博不由的顿足侧目,地上躺着的人正抱着一条腿嗷嗷的叫着,其他两个人也都没了主心骨一样的围在他身边,而那个刚才被他评价为“不抗揍”的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末了,感觉挺无聊似的拍拍自己的校服,插着兜迈着腿走了过来。
王一博站在桥洞出口的地方,看着那人从黑暗中走过来,轮廓一点一点清晰,直到完全暴露在一片微蓝的月光里。
是个非常非常好看的男生。
至少在王一博前十四年的人生阅历里,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
那人觉察到了他的停顿和注视,在经过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神色冷淡,然后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的继续向前走。
王一博莫名其妙的从那一瞥而过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些许的不屑和压制,他蹙起眉毛,抬腿跟上去——不是他想跟着他,是他回家的路就只有这一条。
但他现在这种做法,又真的很像尾随。
王一博皱着脸,正纠结着要不要快走几步超过他,就见前面那人停下脚步,转了个身看着他,好看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一伙儿的?”
“什么一伙儿……”王一博的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瞬间就炸了,“操!你他妈才跟傻逼是一伙儿的!”
那人突然被骂了一嗓子倒也不恼,反而提起了点兴趣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那你跟着我?”他似乎是想了想,然后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我不收小弟。”
“我操?”王一博简直被他气笑了,就他这弱柳扶风一样的小身板哪儿来的勇气跟他说收小弟啊,谁他妈拜山头要拜一颗小嫩葱啊!
“老子家住这边儿!”他蹭蹭两步越过他,“你他妈别跟着老子啊,老子也不收小弟!”
那人似乎嗤笑了一声,没再说话,迈着长腿不紧不慢的跟上来。
这一跟,就跟到了大院,又跟到了家属院,甚至还跟到了单元门口——看他那架势,似乎还想跟着上楼。
“几个意思?”王一博冷着脸转过身,“踩点啊?有啥不爽的咱们出去打过!”
那人却笑了,眼尾不清不楚的勾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意思就是——有点儿不巧,我家也住这儿。”
【他摸不准肖战的路子,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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