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陈阿姨又上来给他送吃的,笑眯眯地说:“我看见你阳台晒了衣服,就知道你回来了。”
王一博扔了正在选外卖的手机,赶紧把女神迎进屋,“我太爱您了陈阿姨,正饿着呢。”
麻溜地把汤和饺子分别倒在自己碗里,拿了筷子就开始吃。陈阿姨特别慈祥地看着他:“这次给你做了百合羊肉汤,补气健脾,男孩子吃特别好。饺子是韭菜馅的,你要多吃羊肉和韭菜,才能把男朋友追回来。”
一口饺子堵在喉咙里噎得王一博差点当场去世,咳得脸都红了,“您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陈阿姨表情无辜地像个懵懂的孩子,“我以前来,你家里什么样,你什么样?现在你家里什么样,你又什么样?”
王一博心虚理亏地环顾四周,是,他家是没有以前整洁,但那是因为他昨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啊!他坐直身体,向陈阿姨抛去一个自认为狂拽酷炫吊炸天的眼神,“我现在难道不是朝气蓬勃、春风满面吗?”
陈阿姨把他早上吃剩的泡面拿起来倒掉,然后把盒子扔进垃圾桶,淡淡地说:“你也不用瞒我,阿姨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后悔了呢,就要抓紧行动,再拖一阵子,后悔也来不及了。”
王一博闷闷地放下筷子,“我才没有后悔。明明是他做错事在先,就算要和好,也得他主动给我道歉,我还得考虑考虑要不要原谅他呢。”
陈阿姨戴起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拿出手机点了点,递到他面前问:“这个人是不是上次被我撞见的那个帅小伙?”
王一博瞟了一眼,讪笑道:“陈阿姨您还看娱乐新闻啊?”
“我跟儿子聊QQ的时候自动跳出来的,我就觉得像。”陈阿姨说:“ 这新闻看的我都心疼了,在海拔四千米的地方拍戏,都被晒的紫外线过敏了,你看看这眼睛红的,结果评论里怎么还有人说他卖惨?我儿子小时候也做过明星梦,还好被我掐灭了小火苗,明星哪那么好当的?都是人前风光,吃的苦受的委屈,外人连十分之一都体会不到。你说这新闻他妈妈要是看见了,得多心疼啊。”
王一博又凑过去划拉了几下屏幕,果然看见狗仔拍的路透图,图里肖战正在和女主角说话,那么糊的照片都遮不住肖战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刚哭过俩小时似的。
仿佛有重锤敲在心口上,他把手机推了回去,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陈阿姨摘下眼镜,问:“你也很心疼,对不对?”
王一博抠着自己手指甲,艰难地说:“做明星是这样的,我以前练舞也……每个人都是这么苦过来的。”
“嗯,你说完以后觉得好受点了吗?”
“什么?”
“每个人都是这么苦过来的,你说完这句话以后,心里有觉得好受一点吗?”
“……”
没有,没有。紫外线过敏怎么会这么严重?为什么没有停工休整,反而继续在阳光下拍摄?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要自责?为什么总是要去背负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过敏了也不是你的错啊,你有权利休息的啊,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开口要求?!
“趁热吃,都凉了。”陈阿姨把筷子递给他。
王一博接过来,又重新放下。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吃饭的欲望。
陈阿姨把眼镜戴了回去,又开始戳手机,边戳边问:“你这两天不用出门工作了?”
“嗯,暂时没有工作给我。”王一博心不在焉地回答:“要到下周末才出去录节目。”
“那你可以出去旅游,现在机票很便宜。”陈阿姨说着就把手机屏幕对准他,“我都把你目的地规划好了。”
“做我们这行的经常在外头跑,谁还愿意去旅……”王一博突然停止了吐槽,陈阿姨手机上只有赫然四个大字:香格里拉。
肖战拍戏的地方。
“去找他吧,”陈阿姨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又怎么算得上是喜欢呢?”
肖战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前天的哭戏NG了七八次都哭不出来,昨天骑马戏也是返工次数太多导致马都不愿意跑了,今天换了普通的对话场景也还是不行,眼睛肿得像灯泡,一接触到阳光就控制不住想要皱眉头眯眼睛,该有的表情一个都做不出来。助理给他买了眼药水,说明书上写着每天滴三到四次,他恨不得要点三四十次,却也只能缓解两三分钟的症状。这两天他有大量骑马和射箭的戏份,剧组专门请了老师来教,结果他的戏不能按时完成,导致老师们也要延期离组。好巧不巧偏又遇上媒体探班,把他满头包的窘境报道的全世界都知道了,何佐佑的粉丝们纷纷跑到他微博里开麦,有的骂他卖惨,有的嘲他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还有的信誓旦旦,说这是他处心积虑截胡别人资源的报应。
肖战不介意被骂,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剧组的工作人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似乎越着急越做不好,表演指导老师觉得他不够放松,可他好像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放松了……
“今天你就先到这吧,早点回去休息,让自己睡个好觉。”导演说:“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好的表演需要松弛下来才行。”
肖战感到极度地自责和羞愧,“导演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这很正常,就算是演了很多年的老戏骨也会出现不在状态的情况,何况你这样的年轻演员。”导演拍了拍他肩膀,另一只手指向前方,“有朋友来探你的班,跟朋友聊聊也许能让你放松一点。”
朋友?
肖战好奇地顺着导演手指的方向望去。
黑色线帽,黑色口罩,墨绿围巾,灰色羽绒服,黑色裤子。双手插兜,全身上下只露出了眼睛,只有那双眼睛,好整以暇又似笑非笑,目光促狭却也溢满温柔,就好像……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就好像他仍然爱着他。
“是来找我的吗……?”
就好像他们没有分开过。
王一博摘了耳机,神色从容地回答:“我这不是刚解封不久吗,暂时也没什么工作,就出来旅游了。”
“旅游?”肖战奇怪道:“你以前不是不爱旅游的吗?”
“心血来潮行不行?”少年瞪着他,命令道:“肖老师快去卸妆换衣服,晚上请我吃饭!做了一天交通工具屁股都麻了……”
其实肖战很困,进了这个剧组之后他就极度缺觉,他原本是想遵照导演的指示回酒店睡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少年的那一刻,休息就不再是最要紧的事,被没什么好脸色地这样怼着,好像也完全生不起气来。
剧组住的酒店附近没什么像样的餐厅,只有一些小餐馆,都没有包厢可以坐,他们担心被人认出,索性打包了饭菜拎回房间吃。肖战看到少年居然还去买了半打啤酒,便提前跟他打好招呼:“我明天还要开工,要喝你自己喝啊。”
少年却说:“正因为你要开工,才应该喝点儿,你弦崩太紧了,喝酒可以让你放松。”
“喝醉了怎么办?”
“切,我还能不知道肖老师什么量?不会让你醉的,放心好了。”
肖战喝酒很容易就上头,但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对他的确有效,喝完了一罐之后,他已经可以轻松问出之前想问却又不太敢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旅游?”
王一博第二罐就快喝完了,看着他笑得很欠揍,“你猜。”
他偏不猜,“不说拉倒,我管你为什么。”
“我女神让我来的。”
“我就知道,又是那个存音频。” 肖战哂笑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少年靠在沙发上,晃着手里的易拉罐,感叹道:“难得见肖老师这么大方,是庆祝终于可以彻底摆脱我了对么?”
肖战打开第二罐一口气喝了快一半,重重往茶几上一放,“对!终于有人能收了你这个神兽,那必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你看了多少遍本山大叔那个小品?”
“很多遍。”肖战笑地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像在给牙膏做广告,“我喜欢的东西,我能看好多遍,看好多年,都看不腻,也忘不掉。”
少年静静看着他,“那讨厌的东西呢?”
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那当然是离得远远的,最好永远不要看见。”
“秦惟说,你很讨厌我。”少年歪着脑袋对他笑,“你有多讨厌我,现在尽可以发泄出来,我绝对不生气。”
肖战感觉到脸和脖子已经开始发烫,心跳在加快,这是酒精带来的反应,耳朵里隐约都能听见血管搏动的声音,很是难受,他双手捂住了脸,试图给自己降温,同时说:“我当然讨厌你,莫名其妙给我扣那么一口大锅,你是跟我有仇吗王一博?你们公司谁结婚谁生孩子关我屁事?又不是我逼你告诉我的,你自己非要说,我又不能关闭听觉,最后秘密泄露了,怎么就是我的错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泄的密?你简直不可理喻,幼稚且固执,你让我觉得自己以前和你在一起像个笑话。”他用握着易拉罐的那只手指着对方,“你说,我讨厌你难道有错吗?我不应该讨厌你吗?”
少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星芒逐渐黯淡无光,沉默许久,终于说:“肖战,我想问你一个很俗气、很可笑、很不酷的问题……”
锡罐在少年修长的指尖咯吱作响,肖战莫名其妙地想,如果有只手捏在心脏上,应该也是同样的声音。
“……你有没有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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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