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睡梦中有过突然踏空的感觉吗？就是那种一脚下去，仿佛踏进无边无际不见天日的黑暗深渊，下一秒就会惊醒的恐慌感。

王一博就经常会做这样的梦。

可是这一次，脚踩空摔落，他却没有被吓醒，也没有在下一秒就坠入深渊。

有个人“接”住了他。

“喂，你谁呀？”肖战下楼丢个垃圾，转身的功夫竟然天降大物将他压在了身下，虽然也没有受伤，可是愤怒值暴涨，最可恶的是，那个人竟然没有立刻站起来给他道歉！

“唔！”王一博整个人都有点懵，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脑袋，呼了一声痛，才看到身下有个人。

这个哥哥，可真好看啊！

王一博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彻底惊呆了。本来耳朵有点嗡，可是看见肖战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怒视他，他感觉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了，小区周遭呜呜泱泱的蝉鸣也停了，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双眼睛。

以至于许多年以后，他都能清楚地记起来，肖战在他生命里第一次登场，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如同黑夜里突然破云而出的清亮月光，劈开了他心底混沌湿潮的无助。

“卧槽！”看王一博竟然竟然盯着他发呆，肖战反手在他背上就是一巴掌，“你能不能先起来？”

王一博赶紧“哦”了一声，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把肖战也拉了起来，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可能，可能睡着了，就，不小心掉下来了。”

“你，睡这里？”肖战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树，还好枝桠不高，不然摔下来，自己不残也得把他压死。

“嗯，只是休息一下，没想到睡着了。”

“谁家孩子啊？多大了还爬树？”肖战皱着眉头，就差上纲上线教育一顿了。

王一博不满地说：“我不是孩子，下个月就满十八岁了！”

“下个月？”肖战好笑地问：“所以，未成年？”

王一博脸憋得通红，拍了拍胸脯说：“下个月就成年了！”

“切！”肖战撇嘴，摆摆手说：“得得得，我懒得跟你废话。”

说着就要走，王一博一把拉住了他晃荡的宽松T恤，推推搡搡不由分说走到了楼下门禁处，可怜兮兮地说：“快，快刷卡哥，快进去。”

肖战张着嘴，惊呆到无言以对，可是王一博焦灼地看着外面大门处，急出一脑门的汗，他也顺着目光看过去，大门处跑进来几个陌生人，肖战近视也没看清是男是女，问：“找你的？”

王一博点头去捣蒜，“来不及解释了，快开门，求求你了！”

眼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肖战不知怎的一心软就开了门，被王一博猎豹捕食般扑进去，门应声而关时，他也被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孩抵在门后的墙角边。

“喂，你不会……”话未问出，就被王一博紧紧捂住了嘴巴。

这个逼仄狭小的角落，是外面任意方向的盲区，那些人近在眼前，他们连多走一步去摁电梯也不敢。肖战听到少年人如擂鼓般的心跳，眼睛斜向一边，耳朵也在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等到确定对方走了，他才松开手，说：“谢谢了啊。”

肖战看了电梯一眼，心里念了95遍的“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幸好没有人出来也没有要进来，不然看到他们这样贴着靠在一起，以后他在这栋楼就火了！

“你，不会犯事了吧？”肖战试探地问，“那些人是追你的？”

“没有，我，我……”王一博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准备打暑假工赚生活费的，结果不小心得罪了这里的接头混混，所以，所以……”

肖战虽然没有看清对方，可是对王一博的话却十二分不信，说：“你抢人家女朋友了？”

“那倒没有！”王一博嘿嘿尬笑两声，说：“别问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稀得问你，吃饱了撑的。”肖战指了指外面说：“不送！”

王一博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他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讨好地笑两声说：“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没钱，也没地方去。”

“那你回家啊！”

“我家，有点远。而且，家里已经没人了。”王一博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叫家里没人了？”话一问出来肖战就后悔了，他管这些闲事干嘛？

王一博嘴巴瘪了瘪，都快哭出来了，“反正就是，就剩我一个了，爷爷上个月也走了。”

“哎你别哭。”肖战摆了摆手，“你，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你想怎么样？”

王一博将眼泪收回去，说：“哥哥心肠这么好，刚刚还救了我，就收留我一晚吧，我明天就去找工作，不给你添麻烦。”

“你觉得合适吗？”肖战失笑，盯着他问：“你又不是小孩……”

“未成年，我下个月才满十八岁……”

“……”肖战指了指他，说：“你厉害！”

王一博的肚子又配合地响了一声，肖战侧过脸问：“真的饿了一天？”

“嗯。”王一博瘪着嘴点头。

“走吧走吧。”肖战说不出的烦躁，外面天也快黑了，他扯了一下王一博的领子说：“你遇见活菩萨了知道吗！”

王一博兴奋地原地跳了几下，对着肖战的脸颊“吧唧”就是一口，“谢谢哥，谢谢哥！”

“你！”肖战一张脸红透，结结巴巴说：“看在你未成年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明天一早给我滚蛋！”

就这样，肖战的一时恻隐，从垃圾堆里捡回来一个王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