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聚会已经进行有一会儿了，杜城每个人都仔细观察了一遍，“看着都不像啊。”

翟蓝心开始组织玩起了游戏，杜城看见不禁夸赞道：“瞿老师这招聪明啊，她自己先画，那来的人就不会起疑心了。”

“后面的纸签里写的都是晓玄日记里对那个喜欢的男孩儿的外观描述，”沈翊说道：“如果说这里面真的有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儿，或者说认识那个男孩儿的，那对这些描述一定有特殊的反应。”

随着翟蓝心的描述，大家都开始动笔画了起来，沈翊从门缝中看去，有一个男生始终没有动笔。

“咕~”杜城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嘘！”沈翊给了杜城一眼刀，刚才嘴就没停下来过，这才多久就又饿了。

杜城被突然严肃的沈翊吓了一跳，嘀咕道：“早知道进来这么久就带点儿吃的了。”

“我有。”沈翊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包饼干递给杜城。

贿赂，这是贿赂！杜城看着那包饼干，心里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接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以后要是再凶他是不是不太好？

杜城没纠结太久，实在是抵挡不了吃的诱惑，接过饼干扔进嘴里，刚咬一下，“嘘！”沈翊又一脸严肃的看向杜城，示意他小声点儿。

你有理，我闭嘴。

杜城这袋饼干吃的极其委屈。

其他人已经都画完了，正在讨论画的这个人是谁，翟蓝心见那个男生迟迟不画，提醒了他一句，男生这才开始画。

杂物间里沈翊分析道：“其他人都是每听到一个描述才添一笔，这过程中有犹豫，有修改，这说明其他人不知道自己要画的是谁，或者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描述，只有他，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始画，但下笔果断，一鼓作气，没有犹豫，那么很可能他在听到这些描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要画的是谁了。”

杜城看着如此严肃认真的沈翊，这还是沈翊进警局后杜城第一次静下来看他，现在的沈翊和七年前简直天差地别，头发剪短了，身上那股傲气痞劲儿全都没了，像一块扎人的石头突然磨平了棱角，变成了温润的鹅卵石。

这七年他都经历了什么，才把自己变成了如今这副摸样？

聚会结束，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杜城和沈翊走到黑板前看着那个男生的画，沈翊在那幅画里感受到了压抑的情绪。

“是他吧？”杜城问道。

沈翊点点头：“要么认识，要么看过日记。”

翟蓝心和那个男生一道走着，男生突然问翟蓝心：“你这次把大家聚起来，应该不单是为了组织一次聚会吧。”

“不是她找你，”杜城和沈翊走过来，“是我们找你。”

男生被带回了警局，他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男生叫田林，他一直以为任晓玄喜欢的是自己，后来他偷看了任晓玄的日记，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

“所以你就霸凌她。”

田林没有反驳。

问到最后，依旧没有日记里那个男生的线索，这个男生就好像只出现在任晓玄的世界里，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在送沈翊回家的路上，杜城又不长记性的开始分析案情，等他说完了去瞥沈翊，沈翊已经睡过去了。

等到了沈翊家的巷子口，杜城轻轻拍了沈翊一下把人拍醒，“到了。”

杜城看着外面漆黑的巷子，问道：“你就住这儿啊，连个灯都没有。”

“路灯坏了很久了，早习惯了。”沈翊揉了揉眼睛，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沈翊拍了拍车窗，对杜城说道：“谢谢。”

杜城看着沈翊走进小巷，总有一种沈翊要被黑暗吞噬了的错觉，杜城晃了晃脑袋，撇开这些莫名其妙的杂念，开车离开了。

沈翊回到家，把日记散开摆在地上，又仔细看了一遍，这一遍倒还真看出了点儿东西。

第二天杜城到警局的时候，在一台电脑上看见了一张画着警犬的便签纸，杜城撕下来一看，是沈翊留下的，让他去406。

杜城拿着便签纸推开406的门，问沈翊：“什么意思。”

“有新发现。”沈翊拿出昨晚挑出来的素描画和日记，说：“之前为了确定头骨被更换的时间，我找来了学校保存的优秀学生作品，这里有些作品的日期和晓玄日记上的日期能对上，你看。”沈翊给杜城指了指一张四月一日的画，又指着晓玄日记说：“这是同一天，田林说那天下雨了。”而任晓玄的日记上写的却是晴。

“万一他记错了呢。”

“他没有记错，”沈翊指了指那幅头骨，“天气的阴晴会影响光线，把这张素描和同一个人在相近日期下画的习作进行比对就会发现，这张素描的色调偏暗，一个优秀美术生在短短几天内对同一个素描对象的明暗质感把握是绝对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差异的。而且湿度对铅笔的着色效果影响很大，在空气湿度大的情况下，素描的色调会偏暗偏滑腻，两笔一对照，差异就很明显了。最关键的是，我上网查了天气记录，剩下这几天天气状况与实际不符。”

沈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几篇日记有一个共同点。”

“都有那个神秘男孩儿。”杜城接到。

沈翊点点头：“这说明日记中跟那个男孩儿有关的描述都存在一定虚构。”

“所以，”杜城看向沈翊，“你刚才说那一大堆有的没的有什么用？”明明都上网查了，还说什么光线湿度着色的，有什么意义？

沈翊笑了笑：“我乐意。”

杜城一口怒气还没提起来，何溶月的电话适时响起。

何溶月把尸检报告交给杜城，“除了胸口那道致命伤，再没有别的伤了。”

何溶月又拿出两个装着泥土的塑封袋，说：“这是在任晓玄骨盆关节里找到的，经过化验是榕树花，而且在任晓玄的骨盆关节里有找到不属于施工现场的泥土成分。我将植物残留物沾染的泥土颗粒和遗骨腹部的泥沙做了对比，结果差别很大。”

这个结果表明，操场并不是第一埋尸现场。

杜城把这个线索分享给了沈翊，还把之前收上来的任晓玄遗物里的画给了沈翊，有几幅画都画有榕树，给沈翊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沈翊翻了一下，视线立马被一张画吸引了，那张画上画了两棵榕树，两棵树中间还印了一枚唇印。

沈翊赶紧拿过任晓玄的画像比对了一下，形状基本吻合，唇印是任晓玄自己的。

沈翊刚想把画放回画夹里，结果光线一变化，沈翊从那枚唇印里发现了另一枚不一样的唇印。

杜城接过画仔细看了看，问道：“这个唇印是那个男孩儿的？”

是不是，描出来就知道了。

沈翊立刻动笔，描出来的唇印却有些过分的精致秀气，根本不像一个男孩儿的唇印。

结合之前的信息，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女孩儿。

“可任晓玄日记里写的是男他，她也说了喜欢的是男孩儿。”杜城不解。

“也不是不可能。”沈翊说：“这个男孩儿每次出现在日记里的时候，天气都是假的，那为什么描述他的时候，性别就一定是真的。”沈翊拿过之前画的画像，将描出来的唇印在画像上。

杜城从笔笼里拿出一支笔递给沈翊，沈翊接过笔开始重新画像。

把新的画像拿给赵昕涛看，赵昕涛一眼就认出了是这个人。

杜城和沈翊看着新的画像，那个人，就是短发的翟蓝心。

沈翊突然想起了翟蓝心家的那幅未画完的线画，还有托克斯的《无题（完美的情人）》。

“我始终没想到，竟然是她。”杜城感慨。

“我更没想到。”沈翊说。

这也只能怪翟蓝心伪装得太好，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杜城带队找到了那两棵榕树，他们要先找到凶器。

凶器很快就找到了，是一把美工刀。

只要在刀上验出翟蓝心的指纹就可以定罪了。

沈翊只看了一眼就撇过了头，结果这一撇，正好看见了不远处楼顶的翟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