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结束后去酒馆，现在应该还未关门，”他边说边揽着她的肩膀。

洛锦桑失落的快要哭出来，可怜兮兮的想跟在他们身后，其实现在能看到纪云禾总比之前一点消息都没的好。

看出她的情绪，纪云禾干脆一把将她拖过来，“喝酒？”

长意拧眉，不想独处时光被打搅，可若是能让云禾畅快，他就只能默许。

“哦，还有一事，我想问问，”纪云禾转首朝长意笑笑，随即挣开两人，直往房内去，见到林昊青，开门见山问道，“瞿如身上并没有沾上血腥气息，这说明，她并没有杀害渔民，你为何要一路追赶？”

驭妖谷的规矩，除非是为一方恶的妖怪，否则，不会这么大费周折的捉拿，或者说瞿如做了其他事触碰到了林昊青的底线。

纪云禾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隐瞒对她来说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林昊青道，“有些妖怪最擅隐藏本性，瞿如便是其中一种，她在南海曾化作寻常女子，诱骗男子，将其杀害，后辗转逃去京城，接连焚烧了几间商铺，驭妖谷与朝廷素来不合，所以他们的皇帝希望我助他们擒获瞿如，我并未答应。”

说到这儿，纪云禾不解，朝廷怎么也插了一杠子。

“四方驭妖师齐归驭妖谷和北境后，朝廷能留下的已是屈指可数，要想发展壮大，势必要同驭妖谷重修于好，瞿如在京城作乱，朝廷也派兵围剿，只是收效甚微，”长意缓步过来，解释了一句。

纪云禾哦了声，手抚着下颌，摩挲了下，又问，“这些事，你从何处听来的？”

长意愣了下，笑着道，“空明告诉我的。”

冷不丁被点名的空明连忙颔首，他明白长意并不想让纪云禾知晓，也就顺水推舟应了下，而目光在扫向门口的洛锦桑时，忽而心里一顿，小蝴蝶探究的望着他，他却只能报以一笑。

“那现在怎么办，把她带回驭妖谷？”她皱着细细的眉，心底蓦的想起当年的姑获鸟，“妖怪大多有着天生的反骨，一旦这反骨逆鳞任由壮大膨胀，势必会造成不可转的后果，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慎重待之，”纪云禾眼前浮现地牢里那三足鸟的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悲怆。

“过去这么久，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仍然是那个心怀仁慈的纪云禾。你放心，孰是孰非，我心中自见分寸。”

林昊青笑笑，“这几年，过的还好吗？”

好不好的，还不够明白吗？

长意也不顾身边还有其他人在场，伸手握住纪云禾的手，道，“多谢林谷主挂心，我与云禾，一切无碍。”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拇指指腹还蹭着她手背，说不出的缱绻柔情弥漫在冰蓝色的眸子里。

纪云禾现在还是阿纪的模样，短短的发，利落清爽的那身打扮与当年别无二致，只是这么多年阿纪的样貌鲜少在人前展示。

所以在外间侍卫眼里，尊主摸着个男子的手，那场景着实诡异。

与此同时，一直在岗哨驻守的卢瑾炎甫一听说尊主回来就急匆匆地朝驭妖台赶，比之两年前，他现在受空明重用，整个北境的驭妖师尽归他管辖，而且这人心肠热忱的厉害，很快便组织了大批的驭妖师壮大驭妖台的势力。

国师府，驭妖谷，北境三足鼎立的局面，被彻底打破。

大成国也再无出顺德或是国师那样的人。

这样也好，省得朝廷歪风盛行，又搅的天下大乱。

不过刚入了北边城门的卢瑾炎便和姬宁撞了个正着，没等他问话，姬宁已微喘着粗气道，“有急事，回头说。”

“嘿，你小子，两年不见，一见就这么火急火燎的，”卢瑾炎扑了扑身上的泥土，驱马往城中去，眼下灯火璀璨，早过了亥时，街市上本不该这么多人。

他问了下属，才知是一个时辰前有个大妖怪撕裂了结界，这会儿正关在地牢里。

卢瑾炎笑这妖怪不自量力，心里却不敢大意，抬腿踢了下马肚子，马儿扬蹄子协同着其余几个墨衣人一同奔出闹市。

…………

皓月当空，酒馆之中，仅用一根玉色簪子挽发的长意端坐在条凳上，看向面前对饮成欢的两人，眉心微跳，有些后悔答应让洛锦桑跟过来，他隔壁坐着的空明同样一脑袋黑线。

对视一眼，除了无奈，再无其他。

“看样子，你对她平时管束挺严，”长意执酒杯，抿了口，北境终年未有南方夏日的炙热，是以青梅是从别处兜售来，风干晾晒后封存数月，制作成酒，比不了正宗的青梅酒，却仍是清爽可口。

再看纪云禾，一脸惬意，凤眼眯着，与洛锦桑头挨着头说悄悄话。

空明背脊笔直，目不斜视，道，“彼此彼此。”

洛锦桑眼一瞪，手指戳着空明鼻子，脸颊上两坨红晕显得她娇憨可爱，“空明，你说你白长了副这么好看的脸，说话磨磨唧唧的，做事也是，不爽快！”她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兴许是动作过大，又摇晃的跌回去。

纪云禾酒量好，一壶青梅酒也不过喉中稍有了酒意，见洛锦桑说话都不流利，便知这小蝴蝶醉了。

“早知你酒量变得这么差，就不带你出来玩了，”把人扶到空明怀里，纪云禾重新撩了袍子坐下，“带她先回去罢。”

这丫头，醉了就说胡话。

长意颔首，趁机拂开酒杯，反被她挡住，纪云禾一本正经，“我还没喝够呢。”

“你忘了怎么答应我的？”长意挑眉。

她讪讪一笑，“记得记得，可这酒味寡淡如水，一壶都抵不上驭妖谷的半杯。”

长意沉吟下，语调极轻的问，“所以你想随林昊青回驭妖谷？”

黑沉的眸子波光闪烁，非是质疑，反而是蕴着光华，叫纪云禾看的呆住，这大尾巴鱼，真是美的让世间一切黯然失色，当然被他不经意流露出的美色震慑住的还有酒馆里几个酒客。

柜台后的老板娘更是连算盘都不打了。

一声轻咳，打断两人缠绵悱恻的眼神交流，空明拖着歪靠在自己怀里的洛锦桑，“我就不打搅二位了，告辞。”

“哎，你记着给她煮点醒酒汤，”纪云禾叮嘱一句，等空明抱着洛锦桑离开，她取箸挟了盘子里的豆米，吃了几粒，察觉长意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笑着问，“怎么，我今日是不是很好看？”

撑在桌上的手被长意按住，长意道，“不止今日。”

这样……算是情话罢。

她敛眉低笑，馆内的烛光将她本就白皙的脸映的愈发晶莹，仿若外间飞扬的雪花，长意忍不住抬手，触碰了下她的脸。

长意是什么时候养成这个习惯的呢？

好像是从他冰封醒来后，又好像是在北境再次遇到“阿纪”，又或者是驭妖台十方阵之后，他们从北方去到南方，他总会不经意离她近一些，即便没有亲昵的举动，就只是坐在一起看日出日落，也会倍感开心，这些两人好不容易等来的相守，在他看来，是那样的珍贵。

“大尾巴鱼，你最近吃了多少蜜了，嘴巴这么甜，”纪云禾笑笑，将酒杯一推，支肘托腮俏脸含粉的望向他。

他倒是不置可否，“我只喝了酒，并没有吃蜜。我也不喜欢吃那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