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死后,雪三月和纪云禾道了别,一人远走他乡,具体去了何处,无人知晓,只知天大地大,这之后许多年竟再无她的音讯。
北境下了雪,已是入冬的第二场,纷纷扬扬的从天空飘下来,坠在这处偏僻的院落里,院子里种了株银杏树,枝条上压了层厚厚的雪。
吱嘎一声,那脆弱的树枝似承受不住重量,断裂了开。
棉帘被挑开,仅披了件大氅的纪云禾从内里行出,看着外间素白一片,心情大好,仰着面孔感受雪粒子扑在面上的冰凉。
和长意在一起,两年了。
当日驭妖台种种仿如还是昨天发生之事,可明明过去那么久了,纪云禾想起长意将北境尊主的位置撂下,丢给了空明,两人从北方到了南方,见到了蔚蓝的大海,也曾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天高云淡没有拘束。
是她向往了无数个日夜的自由。
可不知为何,长意执意要重回北境,说是放心不下空明。
想来也是,他们这甩手掌柜当了好几年,也该回来看看。
纪云禾抬手,想接几片雪花,刚伸出手就被一只大手握住,往回拉了下,整个人顺势跌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她头也不回,嗔怪的道,“大尾巴鱼,你也管的太宽了吧。”
“不行,手会冷,”长意贴着她,温和的道,怕握疼了她,手上微微撤回点力气,却不松开。
她努嘴,“我是谁啊?”
“云禾。”
“不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她再次追问,“我是谁?”
长意努力想了想,仍旧回答,“云禾。长意的云禾。”
哎,鲛人这种生物真是聪明好学,而且举一反三,好听的话根本不用思考就能随口说出来,当然这也得益于纪云禾的“日常教导”。
她乐呵呵伸手,去抚着他的长发。
许是抬手臂的动作大了,披着的棉氅从肩头滑下,是长意眼疾手快替她扶正,然后将领口的带子系好,复又仔细的将她发鬓上落的雪花扑下来。
“这两年,你的灵力愈发淳厚,我知道你不怕冷,但是我不想你冻着了,你这身子还是要多爱惜些,要不然以后生育子女会很辛苦。”长意如是说。
他浑然没注意纪云禾的脸蹭的一下红透,连耳根都透着粉。
“我们自幼生长在大海,鲛人是海魂的凝聚,而你生长在岸上,一年四季都要应物而动,可是云禾曾经受过伤。”
林昊青曾用纪云禾的内丹做了一个“阿纪”出来,后来又切去她一半内丹,做“半个”纪云禾出来,使了障眼法迷惑顺德,诛杀之。
两年前的那场大战,她看似毫发无损,实则损伤内里,一日日,一时时,这些耗损才渐渐显现出来。
纪云禾不以为意,“乖哦,别怕,云禾姐姐在,摸摸脑袋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她顺着他的发抚摸着,语气宠溺,嘴角上扬,绝美的脸庞在银装素裹中显得愈发的白皙。
白的近乎透明,血色淡的厉害。
她抱了抱他,在长意怔愣中,矮身钻到了屋内,接着从帘子后传出她娇柔的声音,“长意,晚上我给你做阳春面,好不好?”
一阵风起,吹着地面的零星枯叶,在地上打了个旋飞到半空。
长意手指抬起将树叶掠到了手掌中,默默的看着,应着她,“好。”
…………
北境的边界再次往南扩展,不止一百里,而是依每年一百里的距离,那些百姓知道这是强大的象征,也明白就算高位者往南挪,朝廷也不敢说什么。
京城重新挑选了大国师,也不置可否,或许在比自己更强大的力量前,处于弱势的一方永远会选择观望。
所幸,空明拓宽疆土的行为,也只持续了两年,后来就止步不前,北境重新筑起了绵长的城墙,边稍,岗亭,每隔五十里,有专门的卫队巡逻确保北境百姓的安稳。
他把这里治理得很好,甚至比长意在位时还要康泰民安。
宫殿内,琉璃玉瓦高台垒筑,檐角互抱,九殿相抵,即便是寒冬里,这处仍旧有几株苍翠古柏迎着凛冽寒风招展着枝条,树下一方石桌,刻着棋盘,黑白棋子压在石盒里,落的积雪被人打扫干净,连石凳子上也被铺了层绵软的垫子。
可见这儿,时常有人打扫清理。
长意指尖蹭着棋桌而过,眼眸微微敛着,他不敢多耽搁,只停顿了会,便转身往大殿走。
“什么人?胆敢擅闯宫城……”北境之王的贴身侍卫,粗莽大汉,五大三粗的,但是五官却出奇的柔和,长了副与身材极不相称的脸面,此刻看着眼前黑发黑眸的男子,愣在原地半晌。
“尊主,尊主回来了!”身后整齐的队伍齐齐跪下,兵器铿锵压在地面,发出轰隆动静。
很显然,乔装后的长意,仍旧被人认出。
他似不想招摇,低低道,“起来吧,不要声张,带我去见空明。”
那侍卫神情激动,连连点头,强抑着欣喜起身,恭敬的在边上带路,每走一步都要偷眼去看尊上,似觉得不真实,两年多,七百多个日子,虽然并不久,可是对于一片赤诚之心守护着北境的士兵来说,再没什么比见到昔日尊主还要欢喜。
其余人在大侍卫的授意下,三缄其口,然后继续巡逻。
屋内是简单的陈设,空明蓄了发,穿着寻常衣衫,对着满桌的公文,执笔批阅,洛锦桑靠坐在边上的躺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
“你不是说云禾会回来吗?怎么过去那么久还没消息,你是不是骗我的?”说着将手里的糕点盘子一把扣在躺椅边的桌上。
空明不动声色,就连头都没抬。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她那个气呀,没兴趣吃了,蹭的一下跳起来,双手叉腰,活脱脱就是个小辣椒,“臭和尚,你要是不给我个合理合情的解释,我跟你没完。”
空明脸上染了锅底黑一样,蹙眉纠正她,“我早就还俗了。”
“还俗也是和尚,”她长了几岁,却还是少女模样脾性,一点都没变。
“等着吧,就算纪云禾不想回来,有人着急了。”空明话音刚落,门外一阵很轻的脚步声,踩在石板路上,由远及近,隐隐能听到侍卫挥退其他人的声音。
本文在构思的时候电视剧上部刚开始,所以后续可能会有部分剧情跟电视里相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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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