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商务大厦层数多，电梯却只有三部，这里又是顶楼，王一博等了许久才等到电梯开门，他进了电梯按了三十八走到了最里面，后面陆续上来了八九个人把电梯塞满，最后门快关上时又走进来一个个子不算高的男人，那八九个人见状立刻很是恭维地纷纷说了一句“周总好”，然后互相挨着挪了挪，给他空出了一个稍微宽敞些的位置。

即使隔着人群光看背影，透过众人反应，王一博也大概能分辨出来，那人是之前在嘉宏关系图上见过的周彦节的儿子，周灏，嘉宏销售部总经理。

王一博个子高，透过间隙见到周灏手里捏着一沓纸，正是他刚才上去送的那一沓资料。

到了三十八层，周灏先一步出了电梯直奔设计部而去，待王一博挤出电梯进了设计部的门，周灏人已经进到肖战那间总监办公室里了，王一博不动声色地走回到工位上坐好，迅速从衣服口袋的里怀摸出了那只监听的小耳机塞到了耳朵里。

“你看看这是什么！”周灏比肖战小两岁，往日在肖战面前还算和气，不会像周宸那样把趾高气扬的样子摆在脸上，虽然私下同肖战没什么交集，但工作上有来往时还是会叫一句肖哥，可今天开口的语气却明显有点冲。

肖战拿起纸张瞄了一眼，是最近几天客户的订单信息和配套做好的设计图，刚刚才让小杨送过去的。

他看了眼有些火气的周灏，手上迅速翻了几下，发现原来是有几张客户订单和设计图的顺序搞乱了，一位男士的西装订单后面竟然跟着一张无袖连衣裙的图纸，而一位年轻女孩儿的首饰订单后面是一双男式皮鞋的设计图，类似弄乱顺序的还有好几张，肖战不禁皱了皱眉抬手拿起电话按下快捷键把小杨叫了进来。

“肖总监，刚才这沓资料……是王助理送过去的。”小杨微低着头小声申辩道。

周灏听到王助理三个字立刻条件反射似的扭头瞥了肖战一眼，公司最近关于肖战的八卦正盛，这个向来乖顺的表哥为了把这个分店店员调到身边来当助理，非让从不插手嘉宏事务的大伯母特意去找了二叔一趟。

而且他还从门店吹来的风声里听说这王一博是个白白净净长得俊俏的年轻男生，没想到才来没多久就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出了岔子，看来只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

“你是有多忙？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让别人帮忙！”肖战听后语气严厉地指责了一句，随后扬了扬手，让小杨出去把资料重新整理好，待小杨出了门，肖战瞬间收了火气，慢条斯理地坐下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周灏，“好了阿灏，就这么一点事也值得你特意来跑这一趟。”

“这么一点事儿？这可都是十万左右的单子，万一入档时真搞错了回头有人查起来……”周灏的声音因为急躁而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

“阿灏，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反正只是做做样子，就算万一真入错了档有人查，你也可以说是客人临时变了主意改为定制了图上的商品啊，男人给老婆定连衣裙，女孩儿给老爸定商务皮鞋，这些不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肖战说着又拿笔在纸上随意地涂了几个线条拎起来对他说，“你信不信，我就算画这么个鬼东西交上去，若是你周宸哥发现了也有办法编出一套这是什么极简风几何线条项链的鬼话出来。”

“所以说啊。”肖战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把那张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脚边的废纸篓，不轻不重地乜了周灏一眼，“你和你爸就是不如你周宸哥和二叔聪明，要不为什么嘉宏现在能在二叔手里，而且早晚会交给周宸，哪像你一个小小的销售部经理当了几年还要担惊受怕，一点事就在这儿大呼小叫。”

“你知道个屁！”周灏听了十分不忿，竟不自知地露出了周家人惯有的轻蔑嘴脸，语气不善地尖刻反驳道，“真好笑！我会在乎这经理的名头？呵，公司的核心会议你参加过？核心业务你了解？你什么都不懂，就拿这一点点嘉宏施舍的钱，像个傻子一样乐呵呵地当这个挂名的设计总监，还好意思笑话我，看门狗！”

“我？”肖战被周灏辱骂一番却毫不生气，反而觉得很好笑似的轻笑了一声，轻飘飘地接了一句，“我不在乎啊，我又不姓周，傻一点又怎么样，反正不用做什么也有工资拿，你倒是辛辛苦苦地给你亲表哥和亲二叔卖命，但最后他们又分给你多少呢，嗯？周二少爷？”

王一博看周灏从肖战办公室出来时脸色异常难看，一想到素日瞧着温和的肖战关上门怼起人来竟是这样牙尖嘴利，王一博忍不住唇边噙起一丝笑意，但好在他表情管理到位，迅速压下嘴角来，依旧是那副埋头工作对其他事充耳不闻的模样，装得真像是根本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风波。

周灏冷着脸几步走去小杨的工位，拿了整理好的资料转身正要离开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放慢了脚步，停到王一博身边上下打量了几眼，又问了一句，“你就是王一博？”

王一博扭头看到周灏，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点了点头，露出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

“周经理好。”王一博这一开口的低音炮着实惊了周灏一跳，周灏原以为传说中的王一博是个唯唯诺诺的小白脸，却见眼前的青年站起来比自己还要高上半个头，且肩背宽阔，整张脸线条尽显凌厉俊逸，怎么也不似想象中的那种靠撒娇暖床混进办公室的娘炮。

可论肖战这众所周知的形象身份，以及他一贯的脾气秉性，更不像是个会委身在这区区一个小店员身下的，周灏微拧了眉头，心里开始嘀咕起公司传言的真实性。

而王一博此时微低着头面对着眼前的周灏，心里琢磨的却是他刚刚情绪激动时提起的那几句“核心会议”与“核心业务”。

他又回想了一番刚刚对话的细节，听起来，肖战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