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飞瀚宇明高处,鱼游清溪浅自知,唯此情深不可度。
“这谁家的小孩儿,家长管管呀,在这儿拍什么照,瞎捣乱!”正在病房与王小北通电话的肖湛,听到走廊中传来护士大声的训斥,回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见了小樱的身影,他心想不会是小女孩又惹什么麻烦了吧。
肖湛没等电话那头的王小北说再见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冲出了病房。
“护士,小孩在那儿呢?”肖湛腼腆地问道,他是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喏,在急救室里,一直在拍照。招呼几次了就是不听,医生还怎么工作呀?你是她家长?”护士双手端着放满医疗器械的消毒医用盘,厚厚的嘴唇向着急救室一努,愠怒地说道。
一听是急救室,肖湛心便一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蓝忘机受伤的脚在救护车上时就已由红肿转为更为严重的水肿症状。虽然蓝忘机一字未喊疼,但其额头渗出的越来越多的汗珠,紧抿的嘴唇,微垂的眼帘以及颤抖的双肩,都在将极致的痛楚内化为强制的隐忍。肖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真希望自己能为他承受这份苦楚。
“蓝湛!”肖湛切切地急唤一声,来到急救室。
却见蓝忘机端正坐在就医台上,医生正为他处理患处。见肖湛前来,眼眸一亮,欣喜之色溢于嘴角。
“快把这个小姑娘带出去,担误病情可不是小事。”医生压着嗓音,低低地说道,看来没少劝诫小樱。
而一旁的拍照女孩完全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地围绕着蓝忘机拍着各种姿势的自拍照。
蓝忘机那见过这种热情似火的追星女孩呀,只能任由其摆布,无助又尴尬地看着肖湛,希望他的白月光能救他于水火之间。
没想到肖湛却以手掩嘴扑哧一笑:“蓝湛,此刻的你就是她心中的偶像,是她的明灯和太阳。”
蓝忘机无奈摇头,眉宇轻舒,虽然他不喜欢这种与人太过亲密的距离,但有肖湛在身旁便万事无忧,他笑容的魅力比阳光更明媚,比蔗汁更清甜。
“还笑,赶快给我弄走。”医生锁着眉梢,拨浪鼓似地摇着头,挥手示意着。
肖湛吐吐舌头,指了指门外,蓝忘机微微阖目点头。
“走吧您嘞,小事精。”说完,肖湛像老鹰抓小鸡似地提溜着小樱衣领,将她轰出了急救室。
“肖湛哥哥,为什么蓝湛哥哥和王小北长得一模一样呢?你们是不是骗我,他就是王小北,对不对?我的天呐,太不可思议了!我要分裂了,不,不,不,仔细想想,还是不一样。唉呀,肖湛哥哥,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樱因兴奋小脸涨得通红,又因思维高速运转而词不达意。
“好了,好了,深呼吸,冷静冷静。蓝湛不是你的偶像王小北,他们真的是两个人,在心里默念三遍。”肖湛捉狭说完,拍拍小樱肩膀。
小樱翻出手机里保存的王小北照片和刚才自己与蓝忘机的合照进行仔细地对比,王小北灵动而酷炫,蓝忘机儒雅而清逸,真的如肖湛所说,是气质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小樱瘪瘪嘴,不甘心地说:“在我脑海里就是要脑补成一个人,谁还能管得住别人的思想。哼。”
沉默了一会儿。
“就保持无感,不计较成败,Woo……”小樱手机响起,她却静静地看着手机,并不打算接听。
“接电话呀,万一是你家人打来的,他们肯定是担心你了。”肖湛想不明白这些追星女孩心里怎么想的,可以为了喜欢的明星,追随他们到陌生的城市忍受餐风露宿艰辛,却不能忍受父母有时善意的唠叨。
小樱这才气呼呼地拿起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我不,就不回去,你管我在那里。你忙完工作了?现在想起我了。两个月前开家长会的时候你在那里?”小樱声嘶力竭对着手机吼着,与她通话的人似乎更像她的仇人而不是她最爱的亲人。
“好好说话!”肖湛扶着包扎好伤口的蓝忘机站在小樱身后,蓝忘机揉了揉小樱的头发,低沉而温柔地制止着她的失控。
小樱顿时感到一阵酸楚,她的内心其实是多么地渴望来自长辈,来自亲人的抚慰,一转身傻楞楞地乖乖点头答应。
都说少年强说愁,因为愁来得快,去得也快。
“嗯,好吧,我过两天回来。”小樱轻声说完,眼角便泛起了笑意,蹦跳着拉着蓝忘机的衣角:“我可不可借住一下你家?”
蓝忘机极不自然地轻轻拂去拉着衣角的小手,瞪了一眼肖湛。
肖湛却在迎上蓝忘机目光后迅速移开,满脸写着一副你撩拨的人,你自己处理的态度。
“唉!”蓝忘机轻哼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站久了又痛起来了,要不要坐一下?算了,还是我背你吧。”肖湛听见后揪心地一疼就慌了神。
说完,肖湛背上蓝忘机,回头向楞在原地的小樱点头示意:“还不走?”
背上的蓝忘机嘴角微笑,悄悄地在肖湛后颈处轻啜了一下。
肖湛顿感一股暖流由颈部传遍全身,酥痒难奈,脚下趔趄,清泉含笑。想不到蓝忘机会这么主动,他的右手情不自禁地在蓝忘机大腿根部摩挲游走,背上所伏之人耳根立即红如樱桃,再不敢造次撩拨。
三人打车回到了肖湛家中。
“怎么出去一趟就伤到脚了?你们这些孩子太不注意安全了。快快快,放床上躺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呐。”肖妈妈怜爱地说道。
肖湛将蓝忘机轻放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拉着母亲来到阳台,低声轻语道:“妈妈,我工作上有些事,明天会出去几天,您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我朋友?”
“我的湛湛呀,你怎么把妈妈当外人了吗,这么客气。我也蛮喜欢他的,你就放心去办你的事。”自从儿子工作以后,独立意识和距离感也越来越强,处事更为理智成熟,肖妈妈知道儿子是真的长大成人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男生了。
“小樱是我们在路上捡来的,已和她家人取得了联系,明天我就将她送回家,今晚也会在家里暂住一晚。”肖湛将自己的安排一一告诉母亲,是希望她不用为此担心。
“噢,对了,排骨您买了吗?”肖湛特意嘱咐母亲购买的。
“买了,你要做什么菜?红烧排骨?”肖妈妈虽然知道儿子会做菜,但不知道他今天会用排骨做什么。
“待会儿您就知道了。”肖湛打了个响指,摸了摸鼻尖,得意地笑笑。
来到厨房,肖湛系上棕色围裙,将排骨腌渍好,放入锅中翻炒起来。
窗外的积雪已融化,四季常青的树木显得更加地挺拔鲜活。屋内暖暖灯光伴着阵阵菜香与饭香,弥漫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玻璃窗上因内外的温差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任何事物都有种朦胧的美,不太真实却很幸福。
“来,这一碟糖醋排骨是我第一次做,你先尝尝。”菜品刚一出锅,肖湛就端到了蓝忘机床前。
“肖湛哥哥偏心,我也爱吃糖醋排骨,为什么只给蓝湛哥哥吃?”小樱嘴撅得老高。
肖妈妈正在盛饭,闻听之后脸色微变,心里也有些疑惑。
“你受伤了吗?病人优先,知道吗?小丫头。”肖湛注意到母亲的脸部变化。
只有蓝忘机眼波潋滟,嘴角隐含笑意,与肖湛对视一眼即知心意。爱一个人,不是偏爱,而是特别,他对肖湛又何尝不是呢。
吃完晚饭,收拾好饭桌,肖湛告诉了蓝忘机自己回上海处理工作上的事。
“蓝湛哥哥,明天我就要和肖湛哥哥一起回上海了,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小樱坐在画架旁边,可怜巴巴地问道。
这个女孩还需要更多的爱来呵护,还需要亲人的陪伴。
“可以。亲情如碧月,柔善而绵长,若子离别,将如空空泛虚,因此,为子者当惜取孝道,怀报答之心,方不悔矣。”蓝忘机谆谆教诲,也不知道小丫头听不听得懂。
“嗯,这些我都懂,我父亲在我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要打理好那么大个公司,是真的很辛苦。可有时候在家里我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唉,可能孤独是我的宿命吧。”小樱故做老气横秋的模样惹人垂爱。同样的道理,听过不下百遍,可从蓝忘机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悦耳受用。
“我明天下午飞上海,我们见面再聊吧。”肖湛挂断了与王小北的电话。
冬季的夜比之夏季的夜似乎更加地漆黑如墨,楼宇间点点的灯光不仅为晚归的家人照亮回家的路,也为这寒冽的冬夜送去一丝温暖。
看着床榻上疲惫倦怠的蓝忘机,肖湛内心一阵绞痛,双手手心不觉沁出了细汗。他不知自己用情几许,至深几许,仅知道此时只能敛藏沉静,暗暗许诺,无论付什么代价,都要将蓝忘机健康完整地留在自己身边,实现两人共同的诺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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