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齐姚快要无法呼吸，泪水也不受控制从眼角滑下。

　　是她的错，是她逼着秦婉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不是她秦婉可能还是个快乐的小歌手，而不是死在最后一场演唱会结束后，和触手可及的美好生活擦肩。

　　齐姚闭上了眼，脸色涨紫，“有本事……你杀了我……”

　　“警察！放开齐姚！”元仲辛踹门而入。

　　但他发现自己阵仗实在是大了一点，谢凌正在和齐姚对坐，平静地谈话。

　　只不过齐姚眼睛通红。

　　“元警官。是有什么新线索吗？”谢凌温和一笑。

　　没人能把他和几分钟之前那个差点杀人的疯子联系起来。

　　“我们是来带齐姚回去接受调查的。”赵简走进来，凝眉肃穆，“秦婉的案件有了新进展。”

　　“什么？！”齐姚和谢凌震惊得异口同声。

　　但谢凌很快平静了情绪，“这样，真巧了。”

　　齐姚则是迫不及待，“什么新进展？”

　　“回警局再说。”赵简走近齐姚刻意隔开了她和谢凌。

　　“秦婉不是自杀？”齐姚难以置信地看着警方。“你们不是说没有他杀的证据吗？”

　　齐姚此刻不像是凶手被发现时的大惊失色，反倒更像是单纯的震惊。

　　“我们警方现已经有充分证据证明秦婉死于他杀。”元仲辛眯眼盯着她，“对此，你有什么头绪吗？”

　　齐姚呆住了，喃喃着低头，又摇摇头，“没有。”

　　“复述一遍，你发现秦婉死亡的经过。”赵简道。

　　“我去秦婉那里找她，敲门她没有开，我就用偷配的钥匙开了门。”齐姚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了，发丝贴在脸上，更显面色苍白。

　　“进门之后，还是没有人。”她仿若一个形容骇人的女鬼，目光呆滞，语气刻板，“我转过了入门那个玄关，就发现她倒在了卧室门口，然后就报了警。”

　　“你当时为什么直接报警，而没有拨打120？”赵简问。

　　“我试了试，她没有了呼吸。就直接报警了。”齐姚此刻脑海中自己正以第三人称视角重演着当天的情境。她蹲在秦婉身边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半点热气都没有。又摸摸她的脸，“她的身体当时已经凉了。”

　　元仲辛皱眉问，“你确定吗？”

　　“是很冰凉的那种。”齐姚抬起触碰秦婉尸体的手似乎想向赵简和元仲辛展示什么，“凉得我一个哆嗦。”

　　然后她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拨打了报警电话，瘫坐在一旁等警察到来。

　　“你和秦婉从演唱会结束分开到你发现她死亡，中间隔了多少时间？”赵简问。

　　“不到一个小时吧。”齐姚想，她好像没听见秦婉家墙上的挂钟报时，“他家有一个整点就会响的钟。”

　　这句和案发现场的照片是相符的。

　　赵简在语气上不断施压，“你确定吗？”

　　齐姚本来想点头，有顿住，目光茫然的摇头，“记不清了，但分开那段时间我一直和其他人在一起，你们可以去问他们。”

　　元仲辛：“还记得其他细节吗？”

　　“没有了。”齐姚抱住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元仲辛估计她的精神状况，只好放轻声音问，“再仔细想想，当时灯是开着的吗？”

　　齐姚：“是。”

　　灯光照在秦婉因为俯趴只露出一半的脸上，把身体枯槁前的死灰色照得一清二楚。

　　元仲辛：“窗子呢？”

　　齐姚：“关着的。”

　　屋子里的空气好像提前带上了腐败的味道，令人窒息。

　　元仲辛：“卧室的还是客厅的？”

　　齐姚：“都关着。”

　　元仲辛：“确定吗？”

　　“她卧室的窗帘是轻纱，一点点风都会动。”是暖黄色的纱，秦婉一向喜欢那种和阳光相似的颜色。她瘫坐在一旁时，曾经无数次乞求地望向那片“阳光”，祈求秦婉的阳光能来救救她。

　　但那片阳光只在那里静静的垂着，纹丝未动。“那晚风很大，我应该不会记错的。”

　　元仲辛：“你当时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好像有……风声？”齐姚目光空荡荡没有焦点地望向对面的警察，“是很轻的那种刮过叶子的声音。”

　　但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也许只是她心脏里破开的洞在流血的声音。

　　元仲辛：“除此之外呢？”

　　“我想不起来了。”齐姚摇头。

　　元仲辛：“进入别墅之前你有看到过什么人，或者影子？”

　　“没有，路灯很亮，我应该不会看漏的。”

　　齐姚当时是要去和秦婉彻底决裂的。

　　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了秦婉了，也发现自己快控制不了自己了。

　　所以齐姚打算给彼此一个痛快，这样往后的日子里，秦婉不至于一直恨她。

　　因为她也很清楚，谢凌不会再让她和秦婉见面了。

　　“赵队，帮我问问她有没有闻到过什么气味。”小景拿着检测报告站到了审讯室外，接通赵简的耳麦。

　　赵简问，“进去之后，你闻到过什么特殊气味吗？”

　　晃神的齐姚被赵简突然的出声一下子拉回现实，头痛欲裂，“我，头疼……”

　　赵简没法再问，只好先和元仲辛出了审讯室。“你先好好想想。”

　　“她精神状态怎么突然这么差，会不会是谢凌威胁她了？”元仲辛苦恼地揉着额头。

　　小景闻言看了眼齐姚，从她垂下脖颈露出的皮肤上看到了红紫色痕迹，“她脖子上怎么好像有手指印啊？”

　　元仲辛倒是毫不意外，“我和队长赶到时，他们俩正在谈心呢。”

　　但齐姚不主动和他们说，他们也没法管。

　　“如果是谢凌威胁她，那谢凌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赵简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不是为了秦婉的死？”元仲辛刚刚就想问齐姚这个问题，但她现在这个精神状况，一旦刺激得整个人情绪失控躺进医院，岂不是更难办。

　　王宽忽然端着电脑走过来，“队长，监控这里好像有一点问题。”

　　“怎么了？”赵简接过电脑。

　　“昨晚十点到十一点之间的风向是西北风，但你看秦婉和隔壁之间的这块树丛，树叶摆动方向明显是北风。”王宽腾出手指给几个人看，“我调取了同时段相邻排别墅的监控，你看。”

　　“确实不一样。”赵简吸了口气，“监控被人改了。”

　　“能在对这么短时间内对监控动手脚的人可不多啊。”元仲辛心里大叫事情更麻烦了，“这种程度明显是有备而来啊，预谋杀人？”

　　“齐姚好像有什么话想说。”裴景无意间瞥见，坐在审讯室里的齐姚突然情绪激动得开始喊叫。

　　“你有什么想起来的。”赵简开门又坐到她面前。

　　“谢凌！是谢凌！”齐姚拍着桌子，撕心裂肺地喊，“一定是他杀了秦婉！”

　　赵简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刚刚在公司的时候，和我说过，秦婉拒绝了他的求婚。”齐姚终于想起了谢凌眼里那一片冰冷，身体颤抖。

　　“什么？”元仲辛和赵简对视。

　　“马上传唤谢凌。”

　　正在现场重新搜证的薛映和衙内也接到了王宽的电话。

　　“监控有问题？”薛映根据电话内容走到了厨房窗口，“秦婉和张董这边的空隙么，好的。”

　　“怎么了？”正蹲在地上试图寻找其他脚印的衙内抬头问。

　　“王宽说事发时段这片区域的监控被改了。”薛映轻轻吐了口气，顺着窗子向下望。

　　这是一层，虽然入户有台阶，提高了整体的水平高度，但窗子仍然不算太高，跟外屋子外地面垂直高度只有不到一米八的距离，有些功底的人从这里是完全能爬上来的。

　　但窗子向里开，第一次搜证时完全没有被打开的痕迹，现场痕检完全没有找到齐姚到过这里的证据，但如果是另有其人，凶手是怎么从内侧关上窗门的？

　　重新搜证过后的衙内走过来，“是这片不是和陈欣怡家里中间？”

　　秦婉卧室更靠近的分明是陈欣怡家一侧。

　　“对。”薛映点头，若有所思地开了窗。

　　“这片，”衙内探出头向四周眺望，“前面是葡萄架和院子，后面这条小路到那儿之后就好像是监控死角了？”

　　但监控死角只有不到十米，从这里出去翻身进入死角后要怎么出来？

　　齐姚报案后，整个别墅房前房后灯火通明，想在警察之后走根本不现实。

　　“我去看看。”薛映好像突然瞟到了什么。

　　脱下鞋套出了门。

留下的衙内则把视线转会了窗子本身上，隔着手套细细地摸索着窗子的金属边沿，突然，在靠近窗子底端拐角的地方，摸到了一个小小突起。

薛映拿着证物袋走到了窗下，抬高手向他摇了摇。

“找到什么了？”衙内向他看去，阳光下，透明证物袋里有一个极小的圆柱体在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