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境天成小区门口。
衙内和薛映正坐在石阶上相对无言。
薛映自知自己一向嘴笨,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好从车上给衙内拿了瓶水,再拍拍他的肩。
衙内拧开水,瓶盖开启时小小的咔哒一声,似乎终于让他回过了神。
他拿着这瓶开了的水,又还给薛映。
薛映这才发现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红透了。
衙内沙哑着声音开口,“抱歉,我之前情绪太激动了。”
薛映摇头,“我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接受不了。”衙内双手抱住了头,闷闷地掩饰住哭腔,“我真的接受不了昨天还在演唱会舞台上开开心心和我说大家都要幸福的人,居然已经死了。”
昨晚他整夜未眠,脑海里满是秦婉笑着走下舞台和别墅外元仲辛面带不忍地告诉他死者是秦婉,这两个画面来回的交叠重复,让他快要疯掉了。
薛映轻轻叹口气,掏掏口袋发现没有纸,只好揽住衙内的肩膀,低声安慰,“没关系。”
从入队和衙内结识以来,这个“有些傻气”的富二代始终都是积极向上的。
和元仲辛明显混日子的态度不一样,衙内是真心热爱着这份警察的工作,偶尔有些莽撞冲动,但从不泄气,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失去理智和干劲,颓废得吓人。
“小景说她有抑郁症?”衙内忽然又抬起头,问薛映。
“是,她有长期的抑郁症服药史。”薛映回答。
“怎么会……”衙内回想着粉丝面前永远笑容阳光的秦婉,越想头越疼,“她明明那么活泼开朗的人?”
他想不通,一个永远满脸微笑,温柔可爱的人,怎么会有和自己妈妈一样可怕的病症。
“会不会那些要是有人故意要害她?”不愿意面对现实的衙内思维开始走向怪圈,停不住地猜测道,“比如她那个经纪人,偷偷骗她吃这些药,说是维生素或者是保养嗓子一类的,然后逐渐的加大药量,对了,不是说秦婉还喝了酒,一定是她经纪人骗她用酒服药才会引发不良反应的,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她怎么会看着秦婉倒地,直接报警而不是叫急救车?肯定是!”
衙内说着就要起身回警局,“我们回去好好审审她!肯定是她!”
“衙内!”薛映一把拉住他,逼她正视现实,“她是公众人物,在你们面前伪装自己才是最正常的。”
薛映不太忍心,但还是不得不告知衙内,“王宽查到了秦婉这几年的就诊记录,她确确实实是有抑郁症的。”
“不可能!”衙内低声喊。
“你忘了刚才赵简说过什么?”薛映扶着他的双肩,和衙内对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为了秦婉找出真相,你这种状态,只会影响办案,反而辜负了秦婉!”
衙内看着薛映充满坚定的眼神,怔忡几秒,彻底卸了力。
颓然坐下,自嘲道,“我这种人,还真是像刚进队时赵简说的,除了有钱,一无是处的垃圾。只知道添乱。”
“你现在已不是当初的你了,我们已经一起破了许多案子。”薛映劝慰道,“只不过是秦婉对你的意义不同,才会让你乱了阵脚。”
衙内笑了两声,打量薛映,“你现在这样可真像王宽。”
薛映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待在一起久了而已。”
衙内没有接着打趣,拿过水瓶喝了口水,怅惘道,“秦婉对我的意义确实不一样。”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一直拿秦婉当我妈妈。”衙内在脑海里缓缓揭起了被自己尘封的记忆。
他三岁那年,秦婉刚刚出道,只是个录了几首新歌的小艺人。
秦婉的嗓音和衙内妈妈有八分相像,衙内父亲偶然听到后就买了她的专辑回来送给衙内妈妈。
但他不知道,对于也曾经梦想成为歌唱家,如今却为了丈夫孩子囿于家庭琐碎的衙内妈妈而言,这几盘磁带除了刺激她以外,没有任何的积极作用。
于是衙内妈妈的抑郁越发深重,她无法和整日忙碌的丈夫诉说,更无法从羡慕自己嫁了个金龟婿的娘家人那里得到宽慰。
情绪无法排解,她整个人都开始由内向外的崩溃。
甚至无数次想要带衙内一起走。
但她总有意识清醒的时候,所以为了防止自己发疯伤到衙内,她把衙内关进小卧室,给他放秦婉的歌,哄他那是妈妈在陪他入睡。
年岁渐长,衙内妈妈彻底离开他之后。
秦婉的声音就变成了衙内唯一缅怀母亲的方式,他睡觉之前天天都会听。
“包括现在,只要不听她的歌,我根本无法入睡。”衙内黯然地垂下头,苦笑,“但从今往后,我听见她的歌声就会想起她离开这个世界时那张苍白的脸。”
薛映无言,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此刻能说出口的词汇更是匮乏。
还没等他想好,衙内已经抹掉了不知何时淌出来的泪水,吸着鼻子起身,“好了,别管我了,干活吧。”
“好。”薛映也知道衙内还没完全振作起来,但不敢戳穿他。
毕竟案子更重要,查清楚秦婉真正的死因,可能衙内就会好起来吧。
周边走访,第一步当然是要去查监控。
门口站岗的保安小哥白净瘦弱,文质彬彬的,看上去不像是个保安,倒像是个学生。
衙内亮出证件和他打了个招呼,端详着问,“你是保安?”
“是我。”保安小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解释道,“我读完研后再等国外的offer,闲着没事,就来打工了。”
明显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询问了。
换作平常衙内或许还会和他闲聊几句,但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看着值班表单刀直入地问,“昨天晚上也是你在值班吗?”
“是,我妹妹过两天结婚,我想调个休回去参加婚礼,就和王哥换了几个班。”保安小哥点头。
薛映看看王宽传过来昨晚外勤询问记录,和小哥说的一致。
衙内:“你昨晚一直都在这值班?”
保安小哥:“对,我们这要求来往车辆都要登记,才能进出。离不开人。”
衙内看了眼岗亭外自动抬起又落下的道闸杆,“这是自动摄录车牌的系统,离不开人?”
保安小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对于衙内的疑问了然一笑,“系统最近总会故障,怕业主进不来,所以修好之前一直得有人盯着。”
薛映掏出记录本,“那有什么可疑车辆进出吗?”
“没有。能在这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又不多,我基本都认识。”保安小哥说着,还透过窗子和开车进来的一个贵妇打了招呼。
衙内盯着那辆车走远,“那秦婉你也认识?”
“大明星嘛,当然认识。”小哥回想道,“她好像还和那个谢凌谢总有点关系。”
衙内皱了下眉。
薛映把手机调到王宽刚传过来的笔录和调查资料页面塞给他,示意他好好看看。
又问保安小哥,“为什么这么说?”
“我好几次巡逻的时候都看见谢老板进她家呢。”保安小哥笑得暧昧。“听说这栋房子都是谢总给她买的呢。”
“这么说,你连她家住哪都知道啊?”衙内收了手机,有些不快地问。
“明星嘛,我多少有点儿好奇。”保安小哥倒是坦荡,“而且我妹妹很喜欢她,我还想找机会向她要个签名呢。”
薛映又问:“那她家昨天晚上出事之前进出过什么人么?”
保安小哥仔细回想着,最后摇摇头,“我一直在这值班,也看不着那边儿,但是她经纪人来了,没多久就报警了。”
衙内看向电脑里的监控画面,“有经纪人进来的准确时间吗?”
“有,这门岗有监控的。”保安小哥连忙点头,弯腰去摸鼠标,“我给你们调。”。
“这就不用麻烦你了,我们回去自己看。”衙内按住他的肩,示意薛映拿U盘,“帮我们把最近三天的监控都拷进去就行。”
“好好好,你们稍等啊。”保安小哥坐到电脑前开始操作,没看见后面的薛映和衙内交换了个眼神。
这个保安小哥对于小区内死人的这件事,好像司空见惯。
对于他们的问话给出的反应太快了,仿佛是预演好的一样。
而且他谈起秦婉的语气很奇怪。
就好像是,意料之中。
拷贝时间不短,衙内借机和他搭话,“你什么专业的?”
“哦,我学化学。”小哥盯着拷贝进度条。
“你都要去国外留学了,怎么会来到这做保安?”衙内拉了他旁边一把椅子坐下。
保安小哥顿住,有些难堪的勉强笑道,“这的工资多,我留学需要一大笔钱。”
“工资再多,能比你做实验什么的挣钱吗?”衙内又问。
“我这个专业短期工不招的,我也没办法签长期合同。”保安小哥老实地回答。
这种明显没在他预估之内的提问让他的反应慢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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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