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从来都是一个不愿麻烦别人的人,当初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会主动和他结识。两人后来渐生情愫后,她也从不曾像其他人女朋友一样要求他什么。
他当然是想陪秦婉开完最后一场演唱会,可秦婉听说他原本的工作安排后,就坚决不肯让他留下。
这是秦婉真正自己做出的决定,谢凌不想违背,只托了下属帮忙录制了演出。
却没想到两人没有了再见面的机会。
谢凌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赵简问:“那齐姚为什么一直坚持你和秦婉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
谢凌向后靠在椅背上,提及齐姚,他明显开始不快,“那女人脑子有病,婉婉的抑郁症就被她给逼出来的。”
谢凌语气十分笃定,赵简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婉婉十八岁出道,一直就是只想唱歌。”谢凌长叹一声,细细道来,“但齐姚不同意,她觉得以婉婉的外形去拍戏才能更赚钱,婉婉去拍了,又因为没有演技被网络暴力,所有社交账号都有人不停骂她,所以婉婉才患上了抑郁症。”
这一部分与齐姚刚刚的说辞倒是能对上。赵简又问:“这些是秦婉告诉你的?”
“是我自己找人查的。”谢凌摊开手,淡然回答,“刚刚不是跟你们说过我和婉婉在酒局上认识,其实齐姚是要把她介绍给另外一个老板的。”
齐姚带着秦婉来参加派对,又把本就不擅交际,站在人群里不知所措的秦婉一个人扔在了派对上,自己不知所踪。
“我因为之前一直喜欢婉婉的歌,所以多留心了一些。”找不到齐姚的秦婉不敢自己离开,只好躲在角落里。但那时的她名气不小,总有人,或者说有钱的老板认识她。
“你们也能猜到,我是怎么把婉婉救下来的。”
谢凌走过去时,那人已经摸上了秦婉的手。秦婉不是小孩子,她不清楚对方底细也知道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只能忍着。
多亏谢凌身份更贵重,才能帮秦婉解了围。
“后来我和齐姚谈了,反正她铁了心要用婉婉换钱,那目标换成我也是一样。”谢凌表情里多了苦笑和怜悯,大概是替秦婉感到悲哀,“所以我和婉婉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起来。”
元仲辛看着他对齐姚诸多不满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金主和拉皮条的不应该是一伙的么?
赵简:“秦婉是心甘情愿和你见面的?”
谢凌摇头,苦笑,“不算情愿,但是她一来有合约在身不能反抗齐姚,二来,她不想失去齐姚这个朋友。”
元仲辛开口:“齐姚已经要出卖她换钱了,她还把齐姚当朋友?”
“她十八岁出道,齐姚一直是她的经纪人,又有意识地限制她的人际和社交,她没有父母,没有朋友,齐姚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谢凌抬头看头顶不算刺眼的光,却眯了眯眼。
他当然有能力把秦婉从齐姚手中“救”出来,可秦婉不愿意。
这个通透的姑娘知道齐姚是被什么迷了眼,她觉得齐姚是她的责任。
比起把齐姚一个人留在泥潭里,她更想两个人一起陷着,起码不让齐姚彻底沉进去。
秦婉不知道,谢凌一直看得很清楚,酒会上她向他伸出手那一瞬的目的,是为了阻止齐姚一错再错。
赵简在桌上叩击两下示意谢凌回神,“秦婉自己没意识到不对劲?”
“她每次只要一想反抗,齐姚就以死相逼。”谢凌冷笑,对于齐姚的做法很不屑,“她当年为了给秦婉争资源,甚至自己去陪客户,秦婉心里对她有愧。”
“那秦婉为什么会在齐姚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你谈恋爱?”元仲辛只觉得越听越精彩。
“人也是动物,也会有本能,那就是趋利避害。”谢凌道,“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可以短暂的摆脱齐姚对她的控制,她就不会那么的不舒服。”
最初,秦婉只是借他来摆脱齐姚的精神控制。
可她本身就是个别人三分好她恨不得回十分的傻姑娘,他只要假装不着痕迹又故意让她发现的做几件小事,秦婉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愧疚和爱了。
她喜欢上他,其实是他有意为之。
“所以她不敢跟齐姚说她在和你谈恋爱?”赵简眉头就没松开过。
按照谢凌的话,齐姚控制欲这么强,就有很大可能不满秦婉退圈的决定,愤而杀人。
“对。”谢凌点头,谈话到这里,他终于露出了疲惫,叹着气道,“其实我也不想她们两个这么快摊牌。”
说穿到底,他和齐姚两人不过是在彼此心照不宣的用秦婉的愧疚和爱意做赌注罢了。
“齐姚控制了婉婉将近二十年,我怕婉婉到最后不会选我。”谢凌双手交握,目光停在了自己左手中指的戒指上,似乎能感受到戴上它时另一人的体温。
元仲辛也看见了那枚戒指,“你们两个不是已经打算结婚了,还能瞒下去吗?”
死者身上没有,那薛映在现场为什么也没有找到秦婉的那枚戒指?
谢凌转了转戒指,沉吟道,“齐姚没和你们说,婉婉为什么要退圈吗?”
“她说因为秦婉自身身体原因。”赵简道。
齐姚听见他们这么问的时候,一阵冷笑。“秦婉说她太累了,合约也到期了,就不想再唱歌了。”
“婉婉确实累了,她想要个孩子。”谢凌若有所思道,“但她的年龄和她的身体都不太允许了,所以她和齐姚说她要休息了。”
谢凌还记得他陪着秦婉去医院等检查结果出来后,秦婉有多难过。
她惨白着脸,强挤出笑容,“凌哥,对不起,我没办法给你生孩子了。”
她不知道,谢凌从不在意继承人问题,也从不想管。死后洪水滔天,与他何干?
但这是一个绑着秦婉从齐姚身边离开的绝佳时机。
“于是我给齐姚打了一大笔钱,名义上是我要婉婉给我生个继承人。”
“齐姚同意了?”元仲辛想想齐姚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分明是不满。
“这是她最后能要钱的机会了,婉婉合约已经到期。”谢凌目光冰冷,“我打算在国内领了证后,直接把婉婉送去国外调养,离齐姚越远,她的心情就会越好。”
慢慢的,他就能彻底断绝掉秦婉和齐姚的联系。
“依你看,有没有可能是齐姚发现了你们两个的意图,对秦婉起了杀心?”赵简又一次采取了引导式问话。
谢凌似乎很奇怪警方会这么想,“齐姚干的?”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元仲辛模棱两可的含糊过去。
谢凌思忖半晌,摇摇头,语气很真诚,“我不确定,齐姚除了占有欲和控制欲以外,齐姚其实很关心婉婉。”
赵简整理好笔录,起身送谢凌出去,“感谢您配合调查,后续有结果我们会通知您的。”
谢凌点点头,似乎欲言又止。
赵简:“您还有其他线索能够提供吗?”
“我是想问,婉婉真正的致死原因到底是什么?”谢凌这句话下了很大决心,嗓子似乎发紧得咳了几声。
“具体原因我们不方便告知。”赵简当然不可能把死亡原因告诉他。
“我理解。”谢凌有些失望,又问,“结束调查之后,我就可以带婉婉遗体回去了是吗?”
“是的,到时候我们会通知您。”赵简上下打量他几秒。
“那就拜托几位警官了。”谢凌也知道这几句问话给自己惹上了嫌疑,但他不在意的笑笑。“我能去看看婉婉吗?”
“这个可以。”赵简挥手,“元仲辛,带谢总去看看秦婉的遗体。”
她甩给元仲辛一个仔细观察的眼神。
元仲辛悄悄给她比了个OK,放心。
谢凌站在存尸柜旁,垂眼看着秦婉。
已经在冷藏柜里待了一天的尸体彻底褪去了血色。
苍白的皮肤里透出青黑色。
他僵硬地伸手想触碰她,却被裴景阻止,“对不起,你现在不能碰她。”
“好。”谢凌收回手,忽然问裴景,“她死的时候痛苦吗?”
裴景沉默,没有回答他。
呕吐物窒息是有几分钟过程的,反流物堵住喉咙,隔绝空气,肺部徒劳地翕张。
怎么会不痛苦呢?
谢凌已经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却只是转回视线凝视着秦婉的面容,良久,向裴景道了谢,“麻烦你了。”
他走之后,元仲辛奇怪地看着他走的方向。“谢凌口口声声说得那么深情,结果看见遗体也没什么表现,秦婉去世他怎么一点都不伤心?”
一直在透过单向玻璃观察谢凌的王宽道,“他听见可能是齐姚杀死秦婉时停顿的那一下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元仲辛问。
“他一直就怀疑齐姚,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毫不意外。”王宽拿过笔录看了又看。
齐姚和谢凌对于秦婉的感情似乎不同,又似乎殊途同归。
“他怀疑齐姚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实话?”赵简不理解。
元仲辛惊呼,“该不会是想要自己报仇吧?”
“不排除。”王宽回想谢凌从进入警局开始对齐姚的那一眼,心里也有些不安。
赵简头痛得按了按太阳穴,“我给其他外勤打电话,让他们盯着谢凌。”
说到外勤,元仲辛不由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衙内和薛映去没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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