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城的气候不大好,不是梅雨季也总是有乌云遮着太阳,因为工厂的缘故,即使是中午也弥漫着灰白的雾霾。
我来的早了些,正是早上六点多钟,是中学生们上学的日子。早晨的白雾遮天蔽日,显得阴暗又朦胧,只能远远的看见十字路口的红绿灯。
三三两两的过路学生近距离看到我,忍不住加快脚步,在我有意和他们对视一眼时候,他们跑的更快了。我摸了摸脸嘀咕。
“不是丑到吓人啊!为什么要跑那么快?”
我掐着点站在十字路口等待我老妹经过,正好旁边儿是推着餐车卖早餐的大娘。可能是沾了大娘的光,那些学生没有看我一眼就像逃命似的狂奔。反倒是一见到小摊子就死死围了过来,买完食物也不离开,就盯着我的脸看。
“喂喂!你们小崽子不上学了吗?围在我这儿不上课了吗?今天我这摊子有什么吸引你们的地方?”买早点的大娘好像不知道我站在她身后,好像用了义骸也莫名其妙仍旧带着鬼族的属性,人们只要不是有意识注意我就不会发现我的存在,算是比较好的事情吧。
学生们一个个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但是都指着大娘身后的我。我的视线越过他们的头顶监视着这个路口。
“大娘,你背后……”
“好漂亮的人呐。”
“帅哥啊。”
大娘被这群学生痴迷的目光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飞速收拾自己的东西,惨叫着推着餐车跑了,还招呼学生们。
“啊啊啊!这么邪门的东西,你们也不提醒我!”
“十字路口最招鬼了!快跑!不要被他缠上!”
我空茫的视线没有很在意这群围在我身前的学生,很多人被吓到,真的赶紧跑掉了。还有更多不愿意离开的,即使因为天气和光线原因看不到我的影子,也不愿意离开。
愿意看就看吧。
虹姐的手艺属实是不错的。听虹姐意思,这张脸可是三界第一美。有生之年能看见三界第一美,也不知上辈子积了多少德。
我紧紧盯着平时老妹走的路线,不久,老妹的身影出现在十字路口对面,我的眼瞬间与她对上。
老妹规规矩矩穿着一身找裁缝改的更贴合身体的校服,脸上挂着两只巨大的黑眼圈儿,身体看起来比我‘走’之前看起来更单薄了一些。
我跟上了老妹。
或许是初夏清晨的空气有些凉,她打了一个抖。我提着虹姐给的变形行李箱,里面装满了给老妹的见面礼。
虽然跟着老妹,但是她走的路线不太对劲。她平时还会绕到这个小巷子里吗?我记得不是直接直走转弯就到学校了么。我肯定没有记错,难道老妹是要去见那个甩了她的小赤佬儿?那小赤佬要是到学校,确实会走这条巷子没错。
跟着跟着,老妹一个急转弯走进了死胡同。
喂喂!老妹儿,那是个死胡同唉!
我等了三分钟不见老妹走出来,只好抬脚走了进去。巷子口附近是一家饭店的后面,坏掉的饭菜味难闻极了。墙上被不规矩的年轻人涂画着各种非主流图案和文字,有些年头的风化墙底下还住着一窝猫。我经过时候把猫吓得惨叫起来,对着我亮獠牙。
这边正好和小区和广场接着,恰好形成一出T字形的死胡同。因为广场后面是写字楼,这边是背阴面,几乎没有开着窗户。小区那边也是筑着一道高墙还隔着绿化带。很少有人会走进这种地方。
地上残留着斑驳的黑色不明物,踩在脚上还觉得有些黏黏糊糊。喂喂!老妹啊!赶紧出来上学去吧!
我还有一步就能跨入那个仿佛生死交界的死胡同,我警觉的抬头。两只乌鸦蹲在围墙上死死盯着我。
乌鸦啊!好不吉利。
我往前探了探脚,然后把变形行李箱扔了出去。
嘭!哗啦哗啦!
爆炸和浓烟从行李箱左侧发出,我犹豫的走过转角,站定,看向站在右边的老妹。
“hentai!你跟着费胁做什么!”说话的是之前拐走老妹的臭小子,他还炫耀似的举着一部手机,上面是老妹发给他的求救短信。
“老妹。”
我看向老妹的眼睛,她好像全身都在发抖。
“那家伙……”
“害你要自杀的那家伙……”
“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
我转头看向那个间接把我害得转换种族的家伙,眼里幽幽的冒着怒火。
“月月和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你算老几啊!”那个让人看不顺眼的垃圾小子勾三搭四,还甩掉我妹妹,害她差点跳楼自杀。这会儿还和我妹在一起,以为我死了就不会再回来妨碍他收后宫了吗!
拜托搞搞清楚,撒泡尿先照照自己的样子再招惹妹子。一副猪头样,我妹这种年纪外表家世样样不缺怎么可能看上他啊!即使看上这猪头,我间接因为这段感情被害死也能毫不顾忌不知廉耻的在一起吗?
问我是老几,我是她哥!
“我是她哥。”
“你还想怎样?害死费米还不够吗?就不能放过这个小姑娘吗?”
我说这话时候已经一拳揍在这家伙脸上了。老妹瘦到有些尖锐的脸上忽然出现了奇怪的神色,她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用很低的声音说。
“不要打了。”
“我以为你是hentai所以才叫他来的。”
“你难道是哥哥的朋友吗?”
我放开了那小子的衣领看向老妹,看来老妹的样子是为我的死难过啊。我看过日期,这是我死后的第三天。短短三天,就变成这幅样子。老妹,哥哥回来了,不哭不哭~
我很激动的拥抱老妹,然后解释:“我听说费米死了,所以从法国回来祭拜他。”
“飞机到的时间有点微妙,我还忘记了你家在哪里,所以一直在路口徘徊。没想到看见你了。和照片上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那个坏小子忽然插话:“费米大哥从小在津城长大,那里来的外国友人啊!小月月别信他,他在说谎!”
“要你管啊!Meurtrierdemeurtres!”
老妹沉思了一下,抬头看向我的脸艰难的微笑。
“原来是哥哥的朋友啊。哥哥真的很受欢迎啊!”她嘴上说着哥哥受欢迎,表情却在说,要是当死的人是我就好了。她直接无视了那个我一直都看不顺眼的臭小子。
“那么您跟我回家祭拜一下哥哥吧。”
“你不上学了吗?”
“同学……啊——”她好像差点说出来什么事情,但是很快咽了回去:“没关系,我办了转学,过几天就不在这个学校了。而且,我也没心思读书。”
跟着老妹往回走,我一转头发现那个甩了老妹,害她差点跳楼的臭小子还跟着。我故意落后了几步,抓住那小子的领子,揍了他一拳。
“你还有脸跟着小月月?”
“费大哥不在了。我就算没脸来看他们,也得保护小月月的安全。”
这臭小子一脸不情愿和余情未了,难道甩了小月这件事里面还有隐情?
一路无言。
“你进去祭拜吧。我就在大门外等着。要是敢使坏,我要揍得你满面桃花开!”
“你最好还等着,我还有账要和你算!”
我走进挂了黑纱的院子。
一进院子,正门口摆着一口棺材,前面放着我的照片,还摆着瓜果。亲戚们穿着黑色、素色的衣服堆在院子里。老妹带着穿着西装标配的我进门瞬间就被他们看见了,他们小声地说着话,听不清在说什么。老妹回头与我说。
“您去祭拜哥哥吧。我要进去换一下衣服。”
我不知道该拿这一整箱蔡虹豆前辈要送妹妹的礼物和衣服怎么办,只好先拿着了。蔡虹豆前辈交代我不要暴露身份,可是我刚刚一时嘴快就告诉妹妹我是他哥了。还好老妹脑洞没有那么大,没想到他哥刚死就套着义骸回来了。
而且,那个臭小子用来攻击我的方式很奇怪。我看见他扔出来一个瓶子,里面装着蓝色的液体,一碰变形箱子就炸掉了。按理来说液体炸药威力不应该只有这么小,要是普通的易燃液体又做不能够直接炸死人的程度。只是收拾一个变态又用不到这么危险的武器。那个臭小子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他怎么变得如此危险?
我一边思考,一边祭拜自己。接着走到上礼的人主那里,给自己上了两百块大洋的礼。我心思乱飞,随意应付了一下亲戚他们的问题。
“你是谁?”
“蔡壹。”是蔡虹豆前辈给我的身份证上的名字。
“和费米的关系?”
“朋友。”我本人。
“来支烟吗?”
“不了不了,我不会抽烟。”
我思考完刚刚那个臭小子身上的不合理之处,打算打听一下老妹和老爹老妈的近况。刚问出口,我大叔就拉着我的胳膊挪到了院子的台阶上。
“小二把大米的死都怨在丫头身上,我和老三让他暂时不要见丫头。啊。小二就是大米的爸爸。小伙子你是叫蔡壹对吧。你是怎么认识大米的?别说是同学,老子在这儿几十年,大米交往的那三两苗人怎么能不知道。”
额。瞒不过亲叔叔啊。我也没打算坦白。毕竟对他们来说,知道费米死了又活过来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我似乎可以把修复F级外挂事件拖延一辈子,但是死了就死了。缘分断了就是断了。我沉默了一下,因为想到人死缘灭有些寂寥。
“我去网吧时候认识的大米,后来上初中不到一年就去法国了。您不认识我很正常,我不是这一边的人,我去网吧也只是为了离家出走。”
网吧人员混杂,来往的人多,大叔对于这个地方的熟悉程度不足以断定我不认识我自己。再说,费米都死了,来了送他最后一程的人,谁还管生前是个什么关系。我没听见大叔回嘴,又补了一句。
“费米是个好人。”
大叔出神了一会儿,然后流着眼泪笑了。叽叽咕咕把费老二,也就是我家,这一家的近况都告诉了我。
原来我走的那一天晚上,我爸就急吼吼从外地回来了。他一进家门不是先去医院要我的尸体,而是先把老妹打了一顿。赶来的大叔和三叔拉着父亲才没把我救下来的妹妹打死,后面老爹就一直在大叔家住着,放话说‘再也不要看见费胁’。
而老妹自从我死了也不敢再一次自杀,当天夜里就趁着家里乱跑到医院守了一宿。第二天,哭晕的老妈发现人不见了,才托人找见老妹。自此以后,母女两天天互相就当没看见对方一样。
我死了以后,整个家都分崩离析了。
“喂,小伙子,小伙子。没事干就去和阿姨说说话开解开解她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知道什么地方和大米很像呢……”大叔很快摇了摇头,“这种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的人,怎么可能和那混小子像。我是魔怔了。”
我起身给大叔鞠了一躬。谢谢大叔对我多年来的照料,要这样伤你的心也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也许是母子连心,我才和老妈说了几句话,她就一边抹泪一边要我留下。我实在推脱不得,就只好答应,然后尿遁逃出门外缓口气。
我走出门外,转身走近旁边的小巷子,我死了以后变得那个奇怪的臭小子还靠着电线杆等着呢。
“喂!还没走呢?”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