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好脾气呀?”明禹笑着看他,“只见你对别人发脾气,怎么不见你对我发脾气呀?”
黎慎沉默片刻:“公子与旁人自然是不同的。”
明禹似乎挺喜欢他这么回答的,但也知晓,再追问下去,可能就不是他想听的了。
他高兴的要了三碗丁香馄饨,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四年前我能吃两碗,现在我觉得三碗估计都不够。”
“不过没关系,凑合吃吧!”明禹将其中一碗推向黎慎,“你尝尝,还是当年的那个味道吗?”
黎慎低头,默不作声的吃起了馄饨。
“感觉好像没有当年那么好吃,可能是因为老板换了吧!”明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还是把两碗馄饨全部都给吃完了。
“幸亏现在是在秋天,如果大夏天的来吃这个,那可就是纯纯有病了!”
“你怎么不说话呀?”
黎慎看着他:“好吃,还是很不错的。”
明禹笑了:“你喜欢就好!如果你喜欢这个味道的话,可以把这个人带回去,想吃的时候直接做。”
黎慎摇了摇头:“可以偶尔吃一次,但是不能经常吃。”
“吃多了,就不是那个味道了。而且……老板似乎也没有换。”
明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样啊,那就是我的不对了,我记错了。”
“公子还想去哪儿?船舫?还是第一楼?刚刚吃过小吃,现在恐怕是不饿的吧?那就去看看白天的船舫如何?”
明禹瞧着他这副模样,霎时兴致缺缺:“不,我要去一次四年前没有去过的地方。”
黎慎眸色微变:“不可!”
明禹扬头:“缘何不可?我如今已经十八岁,基本上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了吧?”
黎慎声音干涩,低声道:“不是已经在选妃了吗?公子何须再去……”
他打断了他,笑道:“这怎么能够一样呢?我不过是去见见世面,又不会做什么,你不必如此紧张。”
黎慎沉默了,明禹倒是不看他了。
毕竟看起来这么可怜,让人会忍不住去欺负逗弄了。
“你不要这么古板嘛!大不了我们只是去听听曲儿,我总不能带着你去那种地方做那种事吧?”明禹凑近他一些,“我怕我再落的一个荒淫无度的罪名,那岂不是就亏大了?”
这三年,明禹从最开始的傀儡皇帝变成了现在掌握三分之一个朝廷,其中不免有黎慎放纵的因素。
虽说这三年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关系倒也算不上特别远,还是比较亲近的,只是黎慎自从“教导”过他后,就再也没有在正阳殿住过。
黎慎在他额间点了点:“公子,听话!”
他虽是忍让他,但也不会容许他这般骑到自己的头上。
孩子大了,有叛逆期,这是正常的事情,这些事情他已经咨询过家里也有孩子的诸位大人们了,所以一直顺着明禹,生怕他怎么着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皇帝”,又恢复之前对自己的那种冷淡。
“黎慎!”明禹抬手握住他的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十八了!”
黎慎垂眸看他,二人的身高确实是差不了多少了,少年似乎是还要长的,之前一直觉得他不可能超过自己,现在瞧来,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挑了偏僻的地方走着,身边确实人不多。
黎慎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包容:“嗯,我知道。”
明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黎慎,你在我生辰那天都听到了吧?”
黎慎反问:“听到什么?”
“公子年幼无知,贪杯多喝,醉后讲胡话实属正常,我自然不会当真!”
明禹:“……你凭什么不当真?”
黎慎定定的看着他:“我不能当真。”
明禹深呼吸一口气,想说清楚,又隐隐的害怕着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那你确实不能当真,我就是喝醉了说胡话的!”
黎慎松了口气:“我知道,公子还想去哪儿?若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回去吧!还有选秀事宜需要忙!”
“再去一个地方!”明禹看着他,对他笑了笑,“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黎慎一脸严肃:“不能去青楼!”
“不去!”
坐在最有名的说书酒楼里的时候,黎慎的心是平淡的。
他早该想到的,就明禹这个年纪,能想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左不过就是这些玩乐的东西!
“我倒想听听这坊间是如何说当今千岁大人的!”明禹笑着跟黎慎说道。
黎慎笑了:“能怎么说?也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功绩,护帝王,平天下,再有一张巧嘴,也说不出花来!”
二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收着,一旁的人听到顿时不满了。
“千岁大人这些年为我们做的还少吗?你这人,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明禹闻言,霎时笑了出声,看到黎慎不悦的扫过来,把笑憋了回去:“啊对对对,这位兄弟,你说的可真是太对了!千岁大人劳苦功高,我这朋友不会说话,你不要在意!”
那人“嘁”了一声,继续听说书的说着。
“公子,不要笑了!”黎慎看着他,眉心猛的一跳,很是不满的样子。
明禹吐了吐舌头:“怎么,你害羞了?还不让我笑了!好凶凶噢!”
黎慎扶额,听着那说书的继续说着自己的事迹,思绪也不由得回到了八年前。
八年前的他,正如如今的明禹一般,少年气极重。
黎家世代少主都会在当今皇帝身边长大,既是磨炼,也是给皇家的警示。
先帝格外宠爱四皇子,与先皇后琴瑟和鸣……对二人的孩子也宠爱有加,并没有抱有让其为储的想法,黎慎当时尚且年少,但聪慧有加,可以说黎慎算是当时明禹的伴读,一切都很平淡。
然而……
逍遥王明持突然造反,一举攻到了皇宫,先皇被其迫害致死,先皇后殉情,四皇子被其抓入大牢关起来。
黎慎率领着一百精卫兵,突破了重围,一人抵了百人,杀出来一条血路,把唯一剩下的一个皇子救了下来。
黎慎离家十余年,第一次从家里求助,一举将叛军全部赶出了京都,能杀的都杀了,逃了的也没有追,而后又以宦官的身份将明禹扶持上位,勉强立住了根。
“诶?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当时只带了一百人,对上宫中两千禁军?”明禹小声问道。
黎慎微点头:“是只有一百人,最后只活下来了五十个,有五十个献身了。”
“一定很危险吧……”明禹喃喃道,“我记得你身上全是血……”
“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黎慎轻声道。
“为什么你要救我?直接自己做皇帝不行吗?”明禹突然问道。
黎慎微愣:“君是君,我名不正言不顺,更没有贪图那个位置,为什么要自己做?”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落日的余晖撒在逐渐繁华起来的夜市。
明禹深吸了一口气,很做作的又买下了一串糖葫芦,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闲着,眸子四处寻找糖人。
黎慎唇边被抵上了糖葫芦。
“公子……”他略显为难的看着他,后退半步:“今天已经吃过了,还是不要……”
明禹嗓间溢出轻笑:“慎哥哥,张嘴。”
黎慎:“……”
他依言张开了嘴,轻咬下一个山楂,酸甜混杂在口中,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明禹就着他咬下来的地方舔了舔,舔去附着的糖。
黎慎无端觉得喉间一紧,不由得别开了目光。
明禹抬头看了他一眼,歪了歪头:“走了!”
黎慎跟上去,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叹。
明禹转头看他。
“跟我去红袖楼!”
黎慎脚步一顿,“不可……刚刚不是已经说好了……”
“就去!”他像个不听话的小孩,强硬的要求着。
黎慎拧不过他,无言,跟了上去。
红袖楼前的红灯笼映的人都是喜庆的。
“呦,二位爷,进来坐坐吧,咱这儿的姑娘可都是一等一的貌美!”
明禹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口拉客的女子:“可有倌儿?”
黎慎一顿,眸色暗沉。
那女子以丝巾捂唇轻笑:“当然有了!您里面请!”
黎慎跟着明禹进去了。
二人进了房间,黎慎觉得明禹很熟悉这地方,并看着他点了几个小倌。
明禹欲拿起酒杯,被旁边的小倌儿抢过,直接递到了他唇边。
明禹轻笑,张口饮尽。
“去,去那位爷边上两位。”
很快超便有两个小倌在黎慎一左一右。
黎慎狠皱着眉,一副十分不喜的模样。
“离我远点儿!”
嗓音偏冷,许真是有些生气了吧!
明禹挥了挥手,示意围着的人让开。
私心使然,他确实也不太想让别人靠近黎慎。
黎慎脸色很不好看。
“公子,我不知你竟还是好男色的!”
选妃选的都是女的,也没见他说半分不满。
明禹弯了弯唇:“本公子男女都可以,长得好看就行。”
说着话,他的手指已经捏上了身旁小倌的下巴,轻着力气挑逗着。
黎慎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直接起身离开。
明禹往桌子上拍了一张银票,还是刚刚从黎慎那儿顺来的,然后起身跟了上去。
黎慎出了红袖楼,凉风吹拂,吹起刚刚弄乱的发丝。
“嗳!你跑什么?”
黎慎抿唇,看着明禹:“我是……”
太监。
明禹眸子一眯:“你把我当傻子?”
黎慎一顿,头一次不知如何开口。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明禹似乎一眼便看穿了他想问什么。
“四年前就知道了。”
他来这地方的第一天,跟黎慎睡得第一个晚上他就知道了。
黎慎不说话了。
明禹却还要说:“我就是喜欢男的,你有意见吗?”
黎慎偏眸看他,又别开目光。
哑声道:“不敢。”
是不敢有,不是没有。
明禹轻笑:“我看你比谁都敢!”
明禹知晓,他有黎慎给的地位特权。
正如当年黎慎说的,只要他想做的不是很过分,都可以。
这四年来,他的确不止一次的不守规矩,试探黎慎的容忍度。
黎慎似乎什么都可以忍,无论是他逃课去玩,还是去朝宸阁乱晃,亦或者是随意更换几个宫女太监。
黎慎几乎都可以装作视而不见,然后暗中提醒别人约束他。
尤其是逃课的事情上!!
二人离开了夜市,外面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不知哪户人家的小孩在哭,为寂静的夜添了些喧闹。
“黎慎。”
“陛下……”
“我还是喜欢听你唤我名字。”
“……明禹。”
“不是。”
黎慎却不再张口。
明禹推了他一把,直接推到了身后的青砖墙上。
“黎慎,朕生辰那天喝醉了。”
黎慎呼吸一紧,应了一声,之前不是已经说过这个话题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
“你送朕回的正阳殿!”
黎慎“嗯”了一声,显然有些不淡定了。
明禹直接踮脚吻上了他。
黎慎一瞬间愣住,唇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刚刚明禹喝下的酒的芬香全部闯入他鼻息间。
勾人的好闻。
待黎慎察觉到明禹试图继续攻城略地时,立刻推开了明禹。
“陛下……您……”
明禹失笑。
黎慎已经很久没对他使用过敬称了。
“朕许是有些醉了,带朕回宫吧!”
“选秀事宜,还是暂且搁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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