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不就是他嘛,我就说……只要是我祝老九认出来的人,多半不会有错儿。他这事,嗐,说来话长。”祝老九小声嘀咕。
“大哥,要不您陪我去给肖……犯人看看伤吧,我正好需要一个帮手。”王一博说道。
“好,走吧走吧,刚好那间牢房在最里头,咱们说啥也方便。”祝老九回身让另两个狱卒盯着点外边,说是王一博要给新犯人再验验伤,没有重要的事尽量不要进去打扰他们。
那两个狱卒平日跟祝老九也是称兄道弟的,祝老九一吆喝那二人便连声应下了。
王一博提着药罐进了最里间牢房,看见两副破破烂烂的夹板随意的绑在肖战的裤腿上,只是做了个样子,连基本的固定作用都没起到。
他黑着脸俯身先把夹板卸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掀起粘在腿身上裤子。
嗬,好一双大毛腿!王一博看了又是一番感慨,他现在已无法直视自己的那双白萝卜腿了,甚至有点迷茫,男人的体毛到底要长到什么程度才算正常?
掀裤腿的时候,那些血将汗毛与裤子粘在了一起,一拉就会扯下一些腿毛,看着都疼。看样子仵作之前根本没怎么用心处理过这些伤,腿上的伤原来是啥样基本还是啥样?
“大哥,把你小刀借我用一下!”王一博不敢再扯,接过祝老九递过来的小刀,贴着肖战腿上的皮肤先将他的腿毛剃掉再说。
等王一博将肖战裤子上的布料完全从腿上分离后,他又用水将伤腿从上到下的清理了一遍,使伤口更加一目了然的暴露在眼前……
那些惨不忍睹的外伤,像一条条狰狞可怖的蜈蚣横来竖去密密麻麻的叠加在伤腿上,几乎看不见一块好肉,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溃烂发脓,发出难闻的味道……而且,这些还只是肉眼可见的伤,不包括那些伤筋动骨的内伤。
“啧啧啧……真是造孽啊……”连一向用刑不手软的祝老九也发出了不忍的叹息声。尤其之前他还曾一睹过玉树临风肖公子的意气风发,这样的视觉对比冲击力更大!
“他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啊?他的家人呢?”王一博先将银针扎在几处重要穴位上,然后用小刀一点一点的剔那些已经溃烂的腐肉,看得祝老九忍不住别过了头。
或许已经疼得失去知觉了吧,那犯人始终一动不动的继续昏迷着,对王一博的各种残酷治疗手段没有丁点的反应。
“哎,照理说这种事咱们不该瞎哔哔,不过咱哥俩私下闲聊两句只要不传到外面去让上面的人听到就行,要不然就要小心……”祝老九说着将手掌横着在颈前一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一博蹙蹙眉,“这么严重?”
祝老九拿出腰间别的水烟袋在地上磕了磕,然后一边装着烟草一边小心翼翼道:“是啊,真是没有料到啊……谁又能想得到,一直备受皇上器重清廉爱民的侍郎大人,竟会藏着改朝换代的野心?”
王一博的手一抖,手上的药粉不小心撒到了别处去,“改朝换代?这罪名也实在太大了吧?他想换谁上去?又有何凭证说他有此野心?到底是谁揭发的他?”
祝老九砸吧了一口烟,才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是在肖侍郎家中发现了一份先帝秘旨,秘旨具体内容不清楚,但据说已触及到当今皇上的逆鳞了。”
“难道堂堂天子还能有什么把柄可以捏在一个小小侍郎手中?”
“小小侍郎?”祝老九一哂,“可不要小看了这个侍郎之职,实际上他手中所握的权限甚至连宰相大人都比不过。
据说先皇在位时,这位侍郎大人享有任何时候都可面见皇上的特权,哪怕他三更半夜进宫,皇上都要从龙塌上起身去见他。先皇驾崩前,曾有意授他为太子师,是他自己不干,只肯守着侍郎之位一直坐到现在。
后新皇登基,他依旧拥有直谏之权,哪怕他当堂违逆皇上之愿,新皇也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
“听你这么说,难道他是因为权限过大,为自己埋下了祸根,皇上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想除掉他?”
祝老九摇头,“照理说不会,因为侍郎大人性格温文尔雅,从未恃宠而骄,且在新皇实施新政时给予了最大的支持,从未做过任何让新皇不喜的事。平日君臣相处,看上去也其乐融融。说来说去,祸端还是因为这道先皇秘旨。”
王一博咬咬唇,“难道这秘旨上的内容真的严重到要家破人亡的程度么?”
祝老九叹道:“毕竟那秘旨上内容,也不是咱们能随随便便知道的不是?
本来新皇已继位多年,这事早已是过眼云烟。且肖家也一直未将此事说出来还尽心尽力的辅佐新皇,照理说那份秘旨只要不被人发现,它就不具备任何意义。
谁知这份秘旨不知怎的竟突然被肖府一个家生子给偷了出去,辗转到了三皇子手中。这下好了,一石激起千层浪,三皇子知道这份秘旨上的信息兹事体大,赶紧呈报给了皇上。待皇上和三皇子派出去的人赶到肖府查问时,才发现肖侍郎已经上吊自缢了!
随后,他们连夜抓走了肖府的家眷和下人去审讯,那些人都一问三不知。另外,除了肖夫人几年前因病过世外,也始终未见肖公子的踪影。“
“那他……”王一博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人不解的问道。
“他是后来自己跑回去的,据说之前肖侍郎派他出去办一件差,他到了我们澧沧府后不知何故又折了回去。谁知才刚踏入京城大门,他就被抓进了大狱,然后无论上面怎么审,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上面实在无法,就只好把这半死不活的人又丢到我们澧沧府来,想让我们配合上头一起审审看,看他是不是把重要的物件藏到了咱们澧沧府来。
哎……真是无妄之灾啊!你说这原本过得好端端的日子,怎么会突然遭此变故,荣华富贵转眼说没就没了呢?“
王一博听了祝老九的话,默默的将先前制好的药膏重复涂抹在肖战的膝盖和脚踝两处关节位置上,然后再将他的双腿掰直,请祝老九帮忙固定着,接着取下银针,再用纱布将他的两条腿分别一层一层的裹紧,最后才用夹板将其固定住。
等做完这一切,王一博才坐下来一边收拾银针,一边说道:“无风不起浪,天下所有事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的,必定先有其因,才会现其果。”
收好银针,他看着躺在床上那张憔悴的病容,“风云瞬息万变本是无常,只是……无论一个人自认有多么的忠肝义胆,但在绝对的皇权面前,始终都逃不出‘人心’二字,尤其君心更甚。皇上这么做,就不怕寒了人心么?”
祝老九吓得跳起来赶紧往外看了看,才又回来小声道:“祖宗,这样的话岂可是你随便张口就来的?!有关那位的话,以后可千万别再对别人说了,听到没?”
王一博见祝老九满眼的惶恐,知道他是真怕,只好点点头应下了。
祝老九又一屁股坐在王一博跟前,凑近他耳朵小声嘀咕道:“在皇权面前,人心又算得了什么?我再告诉你个更让人不平的事:这肖公子可是皇上的伴读郎,两人打小一起长大,曾经好得形影不离。可这件事发生后,皇上可是从头到尾见都没见过他一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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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