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季炎霖回来的半个多月里，忙着看望爷爷奶奶，中途还飞了一趟济南看望姥姥姥爷。忙着跟他父亲出去应酬，他爹的意思是要他参与到家里的生意来。虽然他很不情愿，但不管将来是自己创业，还是接管家里的生意，人脉是少不了的，所以跟着父亲出去走动走动，结识隆市的高官富甲只会有益而无害。

　　这天应酬回来他接到猴子的电话：“季大少，在哪儿潇洒啊？”

　　季炎霖满身酒气，松了松领带：“妈的，我快要喝死了！你猴哥还不来降妖除魔！”

　　电话那头乐了：“得得得，后天晚上我们几个聚聚，你有空来不？到时我绝对把那几个妖魔鬼怪消灭掉，让季大少滴酒不沾。”

　　季炎霖笑了：“去你的孙子样！都有谁？”

　　“还能有谁，就我们几个呗。佳佳，东来，周平，明浩……。”

　　“行，老地方见。”

　　“好嘞！我亲爱的男神，好好休息，猴哥我联系其他人去了。”

　　猴子全名侯小辉，大家习惯叫他猴子，他们几个虽然不是穿开裆裤认识的，但也是从小学一年级同班到初三毕业，高中又同校了三年，感情自然要好，彼此什么尿性也都知道。大学后虽然都在同一个城市，但因为距离远近不一，加上平时校里的活动也多，他们聚得少，但并不影响他们从小竹马的感情，寒暑假回来必要见见。

　　季炎霖连续西装革履的应酬几天后，终于又可以换回自己千年不变的运动服系列，全身都自在了许多。

　　他让高叔开车把他送到一中附近的鲁记烧烤，远远的就看见他那几个老同学已经在划拳了！

　　虽然近几年隆市的酒吧，KTV不断拔地而起，但是他们依旧喜欢学校附近的老牌鲁记烧烤，这可承载了他们多少年的回忆啊。

　　张佳佳：“哟，季大少来了！东来，快搬凳子。”

　　韦东来：“自己搬！我这局还没玩完呢。”

　　周平：“炎霖一来，你马上就要完了”

　　“我操！你到底跟谁一组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周平：“就因为跟你一组的才提醒你，要不一会输得难看。趁着现在搬凳子，这把就糊弄过去了。”

　　韦东来：“靠！死乌鸦嘴，下次不跟你一组！”

　　大家笑哈哈的相互挤兑，薛明浩给季炎霖倒了杯酒：“你那女朋友咋样了？”

　　季炎霖点了支烟：“三十万块打发了。”

　　“我靠！”

　　“我靠！”

　　“有钱啊季总！”

　　众人惊呼

　　猴子拧着眉：“不是，我说你钱多没地方使还是怎么着。就那劈腿货，你还能给三十万？”

　　顾茜的事是薛明浩跟他说的，薛明浩读的是新闻传媒大学播音系，跟顾茜同校。大一他们刚到金市的时候聚过一次，那次季炎霖把顾茜带去了。薛明浩为人低调，长相也普通，在一群人里不怎么发言，也没有报出自己的学校。顾茜第一次见季炎霖的那么多发小，而且只见过一次，早就不记得谁是谁了！所以在她和王阳出双入对的时候被薛明浩撞见，马上一个电话打给季炎霖，问他是不是已经分手。后来薛明浩还约上临校的韦东来跟踪过顾茜和王阳一次，亲眼目睹他们去开房。这还得了！韦东来凑齐几个发小，把王阳堵在巷子里揍了一顿！打完就走，王阳至今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打。事后季炎霖才知道他们把王阳打了。

　　季炎霖弹了弹烟灰：“从高三算起，……不，高三不能算，高三她跟王阳还没分手呢。高三煲了一年的电话粥，大一谈了一年，睡了她两年多，四年，当给她的补偿吧。”

　　张佳佳：“季大少真大方！来来来，你也睡我吧，我只收你2万。”

　　哈哈～众人大笑

　　季炎霖笑着踹了他一脚：“滚滚滚，去泰国整两个奶子来，我就睡你。”

　　张佳佳马上跳到椅子上，双手揉胸，对季炎霖猛抛媚眼：“炎霖，来嘛。人家收费很低的。”

　　周平嘟起一张嘴：“波波波，炎霖，还有我呢，亲一个。”

　　猴子笑得直拍桌子！

　　韦东来：“我靠，我要吐了！”

　　季炎霖喊道：“猴子！快，三打白骨精！”

　　哈哈哈～

　　嬉闹了一会，张佳佳问道：“高三那年看你好像对她用情挺深的，怎么现在分了跟个没事人一样。”

　　薛明浩：“换谁被戴了绿帽都再爱不起来。”

　　猴子：“要我说就是时间久了，没感情了！”

　　季炎霖抬头瞥了张佳佳一眼：“用情深？……我从来没爱过她。”

　　众人一惊，韦东来：“那你还睡了她那么久？渣男啊！”

　　季炎霖翻翻白眼：“不爱，但是喜欢过！”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高三那年，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距离产生美，确实是喜欢的。大一见面相处后，觉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刚开始真没打算睡她，就想着顺其自然吧。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其实我对她，真没往性上面去想。”

　　“啧啧啧，那你还硬得起来？”张佳佳一脸不削。

　　季炎霖一脚踹过去：“麻痹！有个人一来不是给你撸，就是给你添的，你硬不硬得起来？”

　　“好吧好吧，纯属生理反应，跟感情无关，只跟鸡巴有关。”张佳佳投降，突然又问道：“那你至今有遇到性冲动的对象吗？”

　　季炎霖晃晃手里的酒，没说话。

　　其他人以为季炎霖尴尬了，纷纷痛损张佳佳。

　　“你丫的到底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就多喝点。”

　　“对！罚酒罚酒！”

　　“我们季大少是男神，只有别人对他冲动！”

在众人的打闹声中，季炎霖突然开口道：“我在金市，碰到了余小西。

　　“谁？！”众人集体停下

　　周平：“你说谁？”

　　张佳佳张大嘴巴：“余……余小西？”

　　猴子：“什么什么？谁谁谁？”

　　薛明浩眉一挑：“……是碰到你老婆了？”

　　季炎霖手一滞，“老婆”，多么陌生而久远的称呼！

　　余小西刚转学来的时候他们也并不熟，由于家境的贫困和平时余小西总是穿着比自己身材还大许多的衣服，同学们都喜欢嘲笑他，记得余小西刚转学来的那一年都是独来独往。季炎霖和梁齐作为班长，为了搞好班里团结，杜绝不良风气，主动跟余小西套近乎。时间一久，季炎霖发现余小西跟他那冷漠的外表完全不一样。他贪玩，爱笑，会装无辜。特别是每次干坏事被老师抓包，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羞涩愧疚，好学生不该如此，让老师操心，下次绝对绝对不会这般的模样！

　　两人熟悉后，余小西几乎带季炎霖玩遍隆县附近的山头，水库，河流……。形影不离程度到了一下课就粘在一起，课间的5分钟上厕所一起，不上厕所季炎霖就蹭到余小西的桌前，两人也不说话，就是转转笔，抛抛橡皮擦。连周末都要每天通电话，无非就是问问对方在干什么。放假时间长的话，双方会邀请彼此到自己家里住一两个晚上……。

　　也就是那时，同学们都打趣他们：“新婚夫妻都没你们那么粘。”偶尔看到他们不在一起，就会调侃道：“你老婆呢，怎么今天没一起？”或者对着余小西：“你老公呢？叫他来打球！”

　　这种称呼，真的只是称呼，就跟取外号一样，同学们没有恶意，他们也不当回事。很多时候都是别人在他们面前“你老公”“你老婆”，提起对方时的一个代词。他们之间肯定不会叫“老公”“老婆”！

　　韦东来看看众人：“……原配来了，小三走了？是这么理解吗”

　　张佳佳突然道：“哎哎哎，还真别说！高三那年炎霖跟余小西吵了一架……”

　　周平：“什么吵了一架，是炎霖大骂了余小西一顿。”

　　“对对对，反正就是两人闹翻了，好像就是因为顾茜的事吧。”

　　薛明浩：“我也记得，骂得还挺惨的。余小西脸都白了。”

　　猴子：“嗨，当初没有那一骂，我还真以为炎霖弯了呢。”

　　“想法一样！”张佳佳转向季炎霖：“你说你们初中三年住一个宿舍，睡一张床也就算了。高中呢，怎么解释？同校不同班，宿舍不在一起，你还特地在校外租了个单间公寓两人一起住。到底怎么想的？”

　　季炎霖不耐的转了转脖子：“他父母不是忙嘛，被子经常送得不及时。而且两张床拼在一起宽敞，睡得舒服！后来干脆就那样了，反正有高叔给我送，被子大，一个人睡也是睡。”

　　张佳佳：“敢情初中那三年余小西只需要把自己带来就行了。”

　　季炎霖掏出火机又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继续道：“上了高中没几个月，余小西的爸爸就去世了，学校住宿是要交住宿费的。再加上当时我每晚要练球，回来晚了校门要关，所以在校外租个公寓不奇怪。”

　　周平：“你还真是他的金主啊！看，最后吵翻了，没人给他交学费，只能辍学了吧”

　　韦东来：“所以还是顾茜这小三惹的货！”

　　猴子推了韦东来一把：“去去去！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余小西是男的！男的！我们季大少不是同性恋！”

　　薛明浩鄙视道：“你真是落伍。现在的同性恋多光明正大！高校生男男牵手，同居的，多了去了。爱情不在乎性别！”

　　猴子睁大眼睛：“那你说余小西是同性恋？”

　　薛明浩捡起一颗花生米朝他砸去：“我可没说！我只是说同性恋这个群体跟异性恋是一样的，现在社会包容性强，同性恋已经逐渐得到大家的认可！”

　　周平：“余小西也不像同性恋啊，虽然不声不响，但是也不卑不亢。唯独只有跟炎霖在一起的时候才像个小媳妇。”

　　“好了好了，越扯越远！”张佳佳阻止大家，向季炎霖问道：“他现在都在做什么？”

　　季炎霖：“没具体问，就跟他吃了个饭。”

　　猴子：“他现在变化大不大？是不是还像当年那样……”猴子比了比个夸张的手势：“穿个那么大的衣服？”说完哈哈笑了。

　　张佳佳也笑了：“当年看他，就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后来才知道他父母为了衣服能多穿几年，特地买大了几个号。”

　　韦东来：“人家学习成绩好，不穿衣服老师都喜欢！你们俩每天穿得人模狗样，还不是天天被罚跑操场。”

　　两人捡起花生瓜子一顿往韦东来身上砸，嘴上骂咧咧。

　　季炎霖沉着一张脸懒懒的开口道：“行了行了。毕业了都有什么想法？”他不喜欢别人讨论余小西，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嗨，说到这个就烦了！”众人一顿抱怨

　　“随便找个班上呗。”

　　“考公务员。”

　　“悲催啊，我还什么想法都没有！”

　　大家都喝得微醺，在畅谈理想和现实中结束了这次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