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第二天一早，韩英就跟着周絮到了温家，方平看着径直走向自己的韩英，挑了挑眉，下意识作出防御姿势，“你干嘛，要打架吗？”

　　韩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平，“就你，跟我打架，我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过。”

　　“你……大早上的，你是故意的吗？”

　　“我主子让我跟你学隐匿身形，我是来学习的，”

　　方平无语望天，这是学习的态度吗，就这样去求学一定会被先生打出来吧。

　　温衍看了一眼方平那边，转头看向周絮，“哥哥，真的觉得方平的本事很好用吗，我也可以让他教教我。”

　　“不用，我说笑的，阿衍不要在意。”周絮以为温衍又因为这件事不开心了，急忙哄道。

　　“我没有不高兴。”温衍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周絮，他一点都不想给哥哥留下一个动不动就生气的印象，“方平在隐匿这方面确实是把好手，当时我们在江南也有不少地方都用得上他，但他就是武功太差了，他的本事可以让他自保，要是让他保护别人真的不如韩英好用，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他也只能带把人丢下自己跑，要不然就是同归于尽。”

　　周絮笑着打量了一下那边打闹的两个人，“能有如此夸张？”

　　“哥哥不信就让他跟韩英打一架，你就看出来了。”

　　“好了好了，不管他们了，我们也去练功了，在江南这段时间有没有松懈啊？”周絮玩笑道。

　　温衍撅着嘴，“才没有，哥哥一试便知。”

　　这一点他还真的没说谎，他和方平这两年干的最多的事就是跟着各种名家散学学武功，刀枪剑戟来者不拒，什么他们都学了点，本来温衍就和周絮不同，周絮偏好轻功，修的就是一个翩翩若仙的身法，但是他又足够勤奋，所以武功剑法也不算是差，韩英修的是硬功，最烦的就是轻功和藏匿，他觉得要打架就光明正大痛痛快快的打，偷偷摸摸的看着就烦，当然这话他一定不敢当着周絮的面说。

　　但是温衍最烦枯燥，什么东西都是学了一点，懂了些皮毛就不愿意继续，学什么都不愿意钻研，出去一趟接触了这么一些的人，倒是活脱脱把自己修成了一个散学大家，虽然也没找到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学的东西，但什么机关算术，什么刀枪剑戟，炼毒采药，见过没见过知道不知道的，温衍居然都会那么一些。

　　周絮挑眉看着温衍把温家武馆里的兵器从头到尾耍了个遍，脸那边打闹的韩英和方平也都过来站在旁边看，看着温衍把一个流星锤武得虎虎生风，韩英险些惊掉了下巴，“温公子怎么连这个都学会了？”

　　方平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我们在江南见到了不少能人异士，还有的看我家公子天资好想收了当关门弟子呢，公子对什么都管兴趣，几乎是来者不拒，有些连我都不愿意学的，公子都跟着去了解了一番，然后还会跟着练习。”

　　周絮笑着看温衍给自己展示成果，“我们阿衍，真厉害。”

　　韩英撇了撇嘴，冲着方平嘀咕，“你看又开始了。”

　　方平没有搭话，他没有经历过他们三个人长大的阶段，虽然跟着温衍也这么长时间了，温衍对他很好也没什么架子，两个人也会打打闹闹，说些有的没的，但是自从回家以后方平一直不知道这个态度的度该怎么拿捏，京都步步危机他是有所耳闻的，生怕自己一步踏错就给自己主子找麻烦，看着韩英这个状态，倒是比他要轻松得多。

　　周絮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阿衍，行了，时候不早了，一会儿你不去给温伯伯请安吗？”

　　听到招呼温衍才停下来，“好啊，方平走了，回屋去换衣服。”

　　方平刚要跟着温衍走，就被周絮出言拦住了，“诶，把方平留下，我有些关于隐匿身形的事想要问问。”

　　“噢，那好吧，方平你留下吧，哥哥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周絮要人，温衍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不安好意的笑嘻嘻转身把一旁看热闹的韩英抓走了。

　　“诶诶诶，你抓我干嘛，想打架吗？”可是现在的温衍，可是比小时候只会抓人咬人的温衍不一样了，韩英一时竟有些招架不住他，忙喊人求救，“主子，主子，救我。”

　　这种时候，周絮向来是立场分明的，不仅没有说什么，还伸手冲着两个人挥了挥，可谓是杀人诛心。

　　韩英的哀嚎不断，也逗笑了旁边的方平，但是看到周絮回头，又连忙敛住了神色，周絮身边亲近之人嫌少有这么拘谨的，看得周絮还觉得有几分搞笑。

　　“你不必如此拘谨，他们都打闹惯了，你如此这般我还有些不适应。”

　　“是，周公子。”

　　“方平，你师承何人啊？”

　　“家师早以隐退红尘，不愿意我们透露他的名讳，少时家里穷把我卖给了别家，后来那家人对待下人不好，我和一个小弟弟偷偷跑了出来，在路上险些被强盗打死，被师父出手救了下来，以后就一直跟着师父练武，前些年师父他老人家仙去，我们师兄弟也就散了，承蒙温将军抬举才进了温府，而且我资质不算是好，师父一身本领，也就这隐匿学的勉强拿得出手。”

　　周絮摇头笑了笑，“若你这是勉强拿得出手，那韩英这么多年的武功都是白学了。”

　　“若是一打一，我打不过韩英。”方平直言道。

　　“你倒是实诚。”周絮笑了笑，“你不必拘谨，我和阿衍从小一起长大，在他面前如何，在我面前就可也是如何，韩英那小子更是不必理他，这么多年，我们一起打闹惯了，不过这里是京都，不是那个能够随性的江南，说话要谨言慎行是好事，温家是武将世家，温伯伯和阿衍都不善于此，需要有人来时时警醒，但这些对着外人便可，在家里，我们都是一家人。”

　　“是。”面上总是冷冷清清的方平声音竟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方平必不负周公子所托。”

　　周絮把跪在地上的方平扶起来，“把阿衍支开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阿衍从小就跟着我长大，他什么性子我最清楚，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也不能每时每刻都跟着他身边，只希望在我没顾及到的地方，你能顾好他，别让他受伤。”

　　“周公子放心。”

　　“好。”

　　几个人每天无所事事，满京都的闲逛，倒是让周絮无端想起当年他和温衍“称霸”京都的日子。

　　“哥哥，你笑什么。”温衍拎着花灯凑过来说，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按照大晟朝的传统，街上的花灯从今天就应该点起来了，以供朝民们赏玩，所以他们四个早早的就出来在大街上看花灯，温衍手里拎的那个花灯还是周絮给他猜的，本来他们四个人一起去猜灯谜，结果只有周絮一个人猜了一盏灯回来，哭笑不得的看着温衍不高兴的撅着嘴，把手里的花灯给了温衍，一开始温衍还不肯要，后来还是别别扭扭的拎着走了一路，周絮看着嘴上不情愿，但是一直拎着花灯不撒手的温衍，手上没忍住拍了拍他的头。

　　“没什么，玩得开心吗？”

　　被拍了头的温衍老不高兴，捂着自己的脑袋，“哥哥，不是说了别拍我的头，我都已经长得比你高了，你还在拍我的头。”

　　“好好好。”周絮笑着承诺，“不拍了，时候不早了一会儿要回去了，还有什么想要玩的吗？”

　　“主子主子，我也猜到了一盏灯。”温衍还没说话，韩英就手舞足蹈的从远处跑来，大声叫着，旁边的方平无奈的在旁边跟着。

　　“是你猜的吗？”周絮追问道，看着韩英略有些心虚的脸，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看，你这脑子，你在这猜一晚上也猜不中，是你抢的方平的吧。”

　　“我才没有，是他自己给我的，主子，你是我主子，你应该向着我。”

　　“好好好，向着你。”说完看了一眼方平，那人明显对于自己猜的花灯在韩英手里没意见，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絮自然不会管他们的事。

　　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至少能平稳到过完年，结果刚过了腊八，宫里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