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靠着夜色和周絮那难以捉摸的轻功,虽有惊险,但他还是摸到了敌方大营,贴在营帐边,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将军,如今我们大败敌军,此时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怎么鸣金收兵?”
“你懂个屁!”一个略显稚嫩的年轻声音响起,说的却是威严八方的话,端说的是一个气势十足,趴着听墙角的周絮心中一怔,没想到这新主帅竟是这般年轻,听着声音也不比周絮大上多少,竟能有如此威严。
想到这,里面的声音又响起,“如今我们已然是大势已去,要抓紧与主君商量议和,所谓站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节节败退到此,这一场小小的胜利已经不能挽回什么,最好的结果就是趁着这次的胜利,能在议和中占这些好处。”下面有人又说了些什么,周絮没怎么听清,接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周絮料想是里面的人摔了酒杯,“都是群废物,要不是因为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才落到这边地步,打?要打你们去打,老子不伺候。”
察觉帐中人的动作,周絮赶紧隐藏身形,在暗处看见一个面容清秀,身穿一身银甲的半大少年走了出来,果然不出周絮的所料,这位将军,与他年纪相仿,那位少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向周絮隐身的地方看了看,周絮又往阴影里躲了躲,少年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才慢慢走回了营帐,周絮等了片刻才跟了上去。
在营帐里少年正换下身上的银甲,周絮闯了进去,目标明确的把手中匕首架在了少年的脖颈上,“别动。”
这位少年性命也在别人手中但也并不显得惊慌,颇为有条不紊的问道,“在下是谁?”
“来取你性命的人。”
“你不想取我性命,小兄弟若有什么想知道的,问便是。”
周絮冷笑了一声,“我问了,你就肯说吗?”
“小兄弟,这是我大凉的军帐,你孤身闯进来,要了我的性命你也别想全身而退,这不是你们大晟的地域,听声音在你我年龄相仿,我并不想为难你,我不会再起兵,你平安退回去,我们两方都平安的让战争结束不好吗?”少年挑了挑眉,面上带着笑跟周絮商量道。
周絮哼了一声,把匕首又架得深了些,“你说的没错,我没打算要你性命,要了你的命还有别的主帅顶上,扬汤止沸而已,而且我答应了别人,不能死在这。”
“哦?那看小哥已经有了心上人,这多好,你回去与你的心上人长厢厮守,我明日便鸣金收兵,叫我们主君上奏议和,也请小哥在你们皇帝陛下的面前美言几句,早早听了这战事,岂不是好事一桩?”
“若你们不在边关频繁挑衅,这仗本就打不起来,现在打了败仗你说不想打了,是不是晚了些。”
“这不是我说的,事也不是我挑起来的,都是那帮蠢货,我这不是赶来收兵了吗?”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周絮就想起下午太医跟他说的话,想起到现在还在营帐休养的温如玉,气就不打一出来,就想一匕首抹了他的脖子,似是察觉到周絮的情绪,少年安抚道,“别生气啊,虽然你们主将受了伤,到底是没有伤及性命,我们上一任将军可就不是这样了,他可是直接在战场上丧了命了,怎么说也是我们亏了,对不对?”
周絮皱着眉,这少年虽然看着不大,人命在他那里就像是可以算出来的筹码,谁的命都是明码标价,都能计算得失,周絮不愿再与他多说,“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在你们大凉,我们便相安无事,如若不然,周絮在此立誓,若你们再犯我边疆,绝不轻饶!”
说完便松了禁锢,重新隐身于黑暗之中,待察觉到周絮已经退了出去,那少年玩味的按了按被压出血痕的脖子,冲着空气喊了一声,“我叫盛辛,周絮,期待以后在战场上看见你。”你会是个很好的对手。
“来人!”盛辛冲着帐外喊道,像个小兵应声跑了进来。
“盛将军。”
盛辛冲着来人就是一脚,“有人闯进来你们都不知道,留着你们喘气有什么用,啊?”
属下赶紧跪下请罪,“小的们一时不察,请将军恕罪……”
话还没说完,就见盛辛抽出宝剑一挥,两颗人头就滚落了下来,还没完全抽条成型的少年面颊沾血,阴冷的笑着,“你们就去阴曹地府请罪吧,我饶恕你们了。”
“报!”前来报告的下属看着脚下死了的人,一时有些不敢进去,踌躇在门口,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盛辛一个眼神看过去,“怎么了?”
“将……将军……”
“能说话吗?”盛辛低下头看着他,“不能说,我可以让你永远也不能说。”
“将军,我们的粮仓起火了。”小兵吓得赶紧说完要说的话,屁滚尿流的跑走了。
盛辛低着头竟是笑了笑,眼睛被怒火烧的通红,“周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絮。”
韩英在营帐前坐立不安,直到看见远处一抹身影闪过,才堪堪放下心来,直到周絮停在他面前,“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周絮顶着个大花脸,转了个身给韩英看,“你看,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诶呦。”韩英惊叫了一声,“公子你这脸是怎么了?”
“啊?脸怎么了?”周絮被问了个一头雾水,两个人进了帐子一看,周絮才发现自己脸上白一道黑一道的痕迹,他随意抹了抹,“害,没事,赶紧的,帮我换衣服我要去见温伯伯。”
“现在去?”
“对,现在就去。”
“好嘞,公子。”
周絮收拾妥当就去了主帅的营帐,温如玉正在书案前看军报,看见周絮进来急忙把东西藏起来,想要装作什么也没干的样子。
“咳咳,温伯伯,别藏了,阿絮都看见了。”
被拆穿的温如玉面上有些挂不住,打岔道,“嘿嘿嘿,阿絮来啦,怎么这么晚上伯伯这来了,来来来,坐坐坐。”
周絮刚坐下,还没开口,门外斥候便来报,“将军,对面起火了,属下瞧着好大的火,估摸着是粮仓的位置。”
“知道了,你退下吧。”温如玉挥手让人退下,一个人坐在案前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老天开眼了,怎么好好的粮仓烧着了。”
“温伯伯,阿絮觉得老天爷应该管不了这样的事吧。”
“你说的也对……”温如玉看着周絮,突然脑子灵光一闪,随即紧皱眉头,“怎么?这事是你干的?”
周絮笑着点了点头,“是。”
温如玉一脸不赞同的说,“胡闹,你怎么能干这么危险的事?万一伤到了哪,我回去怎么跟周兄交代,你这孩子。”
“阿絮鲁莽了,让温伯伯担心了,是阿絮的疏忽。”周絮站起来行礼。
“得得得,事你都办了,现在请罪还有何用,快坐下吧。”温如玉板着脸说,“没受伤吧?”
“没有,阿絮一点油皮都没擦着。”周絮在温如玉面前站起来还转了一圈,以示意他自己是真的没事。
看着周絮和旁边的韩英面色如常,温如玉才真正放下心来,问,“可看见了什么?”
周絮点了点头,“我看见了他们新接任的主帅,竟是个与我年纪一般的少年。”
温如玉皱着眉头,“什么?”
“没错,我亲耳听到下面的人管他叫主帅,绝对不会出错,我对我自己的轻功有把握,他们没有防备,绝对不可能发现我的行踪。”
“竟是个少年人。”温如玉微低着头沉思着,慢慢的摇着头,“我这把老骨头啊,快不行了,马上要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啦。”
“温伯伯,你这说的哪里的话。”周絮不赞同的说道。
温如玉摆了摆手,“你也不必宽慰我,太医和你说的话,不可能瞒得住我。”
“温伯伯。”
“傻孩子,这有什么的,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打了一辈子的仗了,如果可以我情愿永远都不打仗,我可以一直在京都,陪陪夫人,亲自教授衍儿武功,我这一辈子想要的不过也就是一个国泰民安而已。”
周絮一掀衣襟跪在温如玉面前,“温将军,周絮在此立誓,以此一生以此一命,护边疆安危,保国泰民安,定不让贼人侵我一寸土地。”
温如玉瞬间红了眼眶,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行动还有些不便,颤颤巍巍的走到周絮面前把人扶起来,“好……好孩子。”
“温伯伯放心,不出三天他大凉必然鸣金收兵,咱们的奏折也得加急送回去了。”周絮顺着温如玉的动作站起身来,顺着力道搀扶着温如玉的手,把人扶到椅子上说。
待到温如玉坐稳,周絮接过旁边韩英送过来的茶递给他,接着说,“大凉现在的主帅叫做盛辛,温伯伯可知道大凉贵族中是否有性盛的?”
“阿絮是觉得这个盛辛是贵族?”
“不然我实在想不到,他这个年纪,就算是天赋异禀,大凉主君也不会让这样一个还未弱冠的少年来担任主帅。”
温如玉抿着茶点点头,“有理,据我所知的大凉王朝没有姓盛的,别的旁支还需要去探查一番。”
周絮点了点头,“温伯伯就不用操心这事了,我下去安排,温伯伯只顾好好休息,不日我们就可以回京都了,要是让温伯母和阿衍看到您带着伤回去,该怪我没有照顾好您了。”
温如玉摇着头笑了笑,宠溺的点了点周絮的鼻头,“你啊,个小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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