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那个简陋的圆桌上，冥鹿手指一展便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画面，是从刚刚逃跑的赵程义的视角切入的，场景有些颠簸。

　　几个人围坐在画面前，桑蛮拍了拍南乐的肩膀，“啧～你这破车快要报废了，这么颠。”

　　“早想换了。”南乐挑了挑眉，看着眼前混乱的画面，又说，“这疯狗车技也不怎么样，我开没有这么颠。”

　　正在路上极速狂飙的赵程义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陆景行他们尽收眼底。

　　刚刚桑蛮将脚踏在赵程义肩膀上时，这个计划就已经暗暗展开了。陆景行和他打了配合，将迷你收音黏在了赵程义身上。

　　而后来陆景行推开赵程义，让他趁乱劫持冥鹿，也是为了方便冥鹿在他身上种下窥探。

　　唯一不在计划之中的，就是冥鹿脖颈上的那道划伤了，好在伤口不深。现在绑上了绷带，倒显得冥鹿带着一股病娇美感。

　　冥鹿双手撑着桌面，抿唇站在场景前。这次窥探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太一样。她第一次尝试将异能用在人的身上，所以要时刻约束着能力，不能让窥探中断。

　　画面中的那辆车停在费理大厦门口，赵程义踉跄着从车上下来，几个政府军见状瞬间围了过来。

　　不过却不是迎接他，而是手握枪支指向了赵程义。下一刻画面更加颠簸，视角指向地面，赵程义被蜂拥而来的政府军逮捕了。

　　画面还在颤动，赵程义被两个士兵押进了皇室专用的电梯。

　　迷你收音里传出来的是赵程义铺天盖地的脏话，几个人捏着眉心，不得不把这些话收进耳朵。

　　“怎么这么能骂？”桑蛮先忍不住吐槽，他自己也不算什么文明人，但跟赵程义相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南乐活动着脖颈，“要不怎么说他是疯狗呢……”

　　赵程义的骂声直到电梯打开才停下，不知是停在了几楼。场景中电梯直接连着一个房间，打开门入眼的就是两扇檀木屏风。

　　赵程义不骂了，声音哽在喉咙里，隐约有了些哭腔。

　　“你们？”画面震荡一下，是赵程义被人推搡出了电梯。将他押送过来的政府军随着电梯退了下去，只留赵程义一个人站在电梯口。

　　周遭极为安静，收音里传来赵程义的低喃，“他说的都是真的？那玩宠说都是真的？！”

　　陆景行知道赵程义口中的玩宠是指谁，可却不知道自己在进入那道暗门之前，他们两个都说了些什么。

　　现在看来，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画面再次一顿，是赵程义脚下不稳，抬腿向前就是一个趔趄。

　　他不在念叨了，而是顺着屏风向屋内走，平坦的地板却让他走得十分坎坷，几次差点站不住脚跟。

　　直到前方无路可走，一个透明的玻璃阻拦了他颤抖的脚步。

　　陆景行他们也能看到玻璃另一端的场景，是前几日冥鹿在费理大厦窥探到的那个女人。她不再是蓬头垢面的模样，而是被精心打扮了一番，长发盘在脑后，露出明艳美丽的眉目。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中式旗袍，被绑缚着双手，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一个带着遮眼面具，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女人对面，用一方绣着白色雏菊的丝巾，轻轻擦拭着手中的枪支。

　　画面颤抖的更加剧烈，收音里传来的是重拳砸向玻璃的声音，以及赵程义粗声的怒吼与咒骂。

　　谁都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个女人对他意义非凡。

　　只不过，似乎对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这一侧的场景，也听不见一丁点儿声音。那女人就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面具男人，嘴唇张合却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她的话似乎是激怒了面具男，那男人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女人面前，随手扯过屋内的一把椅子坐上去，用脚尖勾起女人的下颌，目光却直直地落在了赵程义身上。

　　下一刻，收音里的声音清晰了起来，是一个低沉的，仿佛电子合成一般的男声，说道，“你看不到，但是他来了。”

　　女人也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不过很明显她不知道赵程义的位置，目光落处没有焦点。声音里满是崩溃，“你骗我！”

　　“哈哈哈……”男人没有张嘴，电子合成的声线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说想和女儿在一起，我不是立刻就让你们母女团聚了吗？”

　　声音落下，那男人将擦过枪支的丝巾丢到女人脸上。

　　女人眼眶猩红，却流不出泪水，“疯子，你们这些五世·凉赴的走狗，都是疯子！”

　　“怎么能怪我呢？如果你早一点听我的话，离了那个傀儡跟我，你女儿也根本不会死，你也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

　　这一次，伴着电子合成的声音，响起的是锋利刀锥刮擦玻璃的声音。

　　“走！”陆景行起身，给了另外几人一个眼神。

　　画面落到这里，一切怀疑也有了结果，五世·凉赴的走狗，四区的傀儡。陆景行终于知道为什么赵程义失踪这么久，整个费理大厦却还是井井有条的运作，因为他从来都不是那里的管理者，真正的管理者是这个脸和声音都不外露的男人。

　　桑蛮和南乐也跟着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配枪。冥鹿没有动，目光紧紧盯着那方场景，想最大限度地获取其中信息。

　　片刻之后，她合上双眼，在脑海中重新构建了一下最后的画面。然后才伸手收起窥探，向着陆景行点了点头。

　　之前从来没见到过的场景，陌生的檀木屏风，陌生的房间构造。这个时段正好日头下落，屋子里晦暗不明，不会是顶上几层，所以这间屋子应该在刚出一百层的位置。

　　南乐从一区开出来的那辆越野车被赵程义劫走了，一行四人就坐上了桑蛮珍藏已久的那两辆摩托。

　　南乐载着桑蛮，陆景行带着冥鹿，发动机躁响，午后的风刮擦脸颊，收音里传来的声音越发模糊。

　　电子合成的声音刺耳又嚣张，“你们的女儿也一样傻，我向她借纸擦手枪的时候，她就把这个丝巾递给了我……”

　　“后面，你也知道了……砰，这柄枪就带着她的尸体来见你了，来见她的好妈妈，哈哈哈……”

　　女人嘶吼起来，声音盖过了耳畔噪怒的风，“啊！疯子，你个疯子！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速度提到最快，两辆摩托在街道上只留下漆黑残影。风声更大，赵程义的咒骂也火力全开，刀锥砸向玻璃的声音更加震耳！

　　直到摩托停在费理大厦外围，一切归为沉寂，风声、骂声、敲击声全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砰！！！

　　在摩托停下的那一刻，一声枪响从收音处传了出来。

完蛋，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