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的问题太过犀利,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张哲瀚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可是待事情过去后,张哲瀚回想起来,又觉得似乎是因为自己太心虚了,否则这个问题,其实听上去挺荒谬的。普通人打个圆场就过去了。
当时张哲瀚回复了龚俊两个字:“很久。”
龚俊私下里找余翔去探了探,因为张哲瀚的这两个字让他实在摸不着头脑。而很可惜的是,张哲瀚长生不老这件事情,连他们老板都不敢多问,余翔显然知道的更加片面。更何况这是在圈子里,余翔跟了张哲瀚那么多年,深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用一句简简单单:你想多了,便把龚俊打发走了。
整个剧组的进程特别的快,张哲瀚感觉,前几天才拍摄到温客行赠了他簪子,一转眼就到了温客行落下悬崖后假死的戏份了。
兴许是因为常年无情无欲的状态,回到人间之后,张哲瀚的共情能力得到了质的飞跃。常常方便他代入角色,发挥真情实感。而扮演周子舒更是让他魂归千年。
他立在门前问柳千巧。
“是温客行在里面吗?”
柳千巧一身白衣刺痛他的双眼。当时他想,要是早一点,至少在温客行一家早一些落难之前能够找到他们,那温客行就不必独自葬命于这群人世恶鬼的手中了。
这种失去至亲的痛一如既往,当时他的心是如何抽痛的,如今他的心就有同样的痛法儿。
四周的导演都喊了咔。可是张哲瀚感情太过丰盈,恍若未闻。呆愣在原地,他喊;“老温。”
眼尾悬的泪半落不落。
这是最让龚俊动情的一幕。龚俊向来觉得自己是生而自由的,他的一生坎坷却有盼头,有荆棘可是又平稳。龚俊活的很清醒,大多数时候,人们只看到他欢乐的性格,只关注他的脸庞,少有人能够接触到他清醒的那一面。正是有这一面,龚俊又是一个精明的人。他活了接近三十年,除了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不完满的恋爱,从此以后他对谁都没有眼缘。
他对终身伴侣这种事,没什么特别的要求。至少长相清明,又是个女的就好。可是他无论如何得理智,也想不到,在他28岁的某一天,他对一个男人心动了。
后来龚俊又想了想,不对劲,不是某一天心动的,而应该是某一天承认了自己心动的。
于是在屋内拍摄的他,在叫停之后,还听到张哲瀚喊温客行。实在是没忍住面上的笑脸,忙走出去答应他;“是谁在喊我啊?”
张哲瀚面上一滞,一度想知道,龚俊是不是温客行归位了。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只听见不知道隐藏在哪儿的声音,大呼一句回答龚俊。
“温客行!你老婆喊你!”
张哲瀚提着白衣剑刹那间转身寻找那道声音的来源。眼角还挂着一滴委委屈屈的泪,心里就忍不住骂到;什么玩意儿的老婆?他和温客行不过是知己而已。这属于传播谣言了。
龚俊见状凑上前去,抬起手腕,小心翼翼的用拇指捻着衣袖去为他拭泪。垂眸对上张哲瀚刚好抬眸的,委委屈屈,带几分哀怨的小眼神的时候。龚俊极力忍住没有笑出声。实在是太可爱了。于是他不仅开口借着那句你老婆喊你,对张哲瀚挑逗道。
“诶,阿絮,我在这儿呢。”
张哲瀚的那一掌打得真重啊,龚俊想,再重一点骨头就要断了。这就是随便调戏人的报应吗?可是龚俊怎么感觉心里还有一丝甜滋滋的...这个人真甜啊,跟抹了蜜似得,打他一掌也能甜进心里。
而张哲瀚真真是翻了个白眼,白难受了,怎么会有龚俊这么,算了,温客行转世果然都是没脸没皮一个样。
只是千年前,直至温客行离开,他也没有好好想过,温客行是不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后来想了,可是他觉得是自己没有守住,伤了温客行的心。否则温客行应该也舍不得以命换命,让他独自一人长留极寒之地罢。
“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无论转世多少回,都会相遇。一直到认出对方为止。”
«天涯客»的结局是be。纵使知道了几千年,可是机器拍摄至周子舒幻想温客行还相伴左右的时候。张哲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龚俊,如果以后自己走了,那龚俊会不会也像自己曾经幻想他还在一样,过分的思念着自己。
酒店里面悄无声息,张哲瀚手机举着«天涯客»的台本。这是最后两场戏,都是补之前的内容。
一场是他对叶白衣说;即为同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的罪责有我一半。那就将我兄弟二人,一同杀了吧。
一场是温客行一身红衣卧于树下,颤颤巍巍的抬手。对他说:你身上有光,我抓来看看。
温客行这小孩儿真不负责啊。重温完整个故事,张哲瀚把自己当做一个看客,暗暗心想,都把人心弦撩拨至此,还不舍身与人相伴。
张哲瀚这边还在自己emo。龚俊已然站在门口敲响了门。
“张老师,方便吗?张老师,开开门。我给你带了...”
话还没说话,张哲瀚便啪塔把门打开。扫视了两眼门口的人。
“带了什么?”
龚俊挥挥空着的两只手,露出一个小狗般的笑容。
“带了我自己啊!”
张哲瀚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便作势要把龚俊踹选一点。龚俊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扶住门,另一只手扶着自己剪头,真诚的看着张哲瀚道;“不开玩笑了张老师,你刚刚打的那拳好疼哦,你看我后背都红了,擦不到药,工作室都是女孩子,不方便,张老师,您负点责任吧,帮我擦个药?”
“...”说不清楚是怕丢脸还是真的想负责,张哲瀚一把将龚俊拽进来,啪塔把门锁上。门外路过的余翔大惊失色,反复量夺要不要把张哲瀚拍戏给人当老婆还假戏真做,当了龚俊老婆这件事情反应给上级做一个爆料备案。
屋外余翔急得上蹿下跳,屋内张哲瀚翻翻找找,也没找到跌打药酒。太开玩笑了,张哲瀚心想;真无语啊,这世上也没人能让我需要跌打损伤的药酒,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呢。
“抱歉啊,我这就让小雨送一瓶药酒来,”于是张哲瀚掏出手机,准备给门外的余翔发个消息。
龚俊打量着这间屋子,回想起来那一次张哲瀚发烧,就是在床头喃喃自语,叫着他老温。情不自禁的,龚俊摇摇头,回答的却是:“不用了,阿絮。”
“龚俊,你说什么?”张哲瀚蹙眉。不知道是不是对龚俊这么叫他表示不满。龚俊也不含糊。转过身来和张哲瀚四目相对。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强势的和张哲瀚直视,张哲瀚无所适从起来。
“龚俊?”
“我说不用了,阿絮。”
也就是在此刻,张哲瀚猛然间观察到龚俊不知何处散发出来的强势。前世的温客行在他面前,好像是个支离破碎的,小心翼翼的人。因为他曾有过很多东西,而最后却在一夜之间,全部倾覆。周子舒是他所倾覆的人事物中,多年后唯一发现的一点幸存,一点生机,所以他无比小心,无比珍重。可是龚俊不一样,龚俊的底气就好像什么呢?就好像在告诉张哲瀚,我来得到我应得的东西了。这种感觉。
“快要杀青了,张老师。我舍不得。”开门见山的,龚俊笑笑,注视着张哲瀚的眼神没有抽离,更没有转移。他说:
“我舍不得,那次你在发烧的时候,用掌心迅速温热了的那杯冰牛奶,很香。我也舍不得,你掌心传过来的每一道...阿絮,那就是内力吗?你喊着温客行,却传给了我。”
原来那晚不是梦,张哲瀚幡然醒悟,原来那时候给温客行传内力,却发现温客行的静脉不似练武之人,都是因为,他那晚上圈在怀里的人是龚俊。
龚俊态度大变,笑的像只萨摩耶:“张老师你就是周子舒,本人吧?”
见张哲瀚沉默不语。龚俊垂眸。
“原来这个故事,是真的。”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