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哲瀚?为什么坐在自己车里,眼睛还要往咱们车上瞟?是自己车上没有人可以看吗?你看,我又逮住了。龚俊又看。”余翔一边嚷嚷,一边指着对面房口催促张哲瀚快看一眼,以求自证。
张哲瀚无语极了,自从龚俊找自己要了一碗绿豆汤,余翔从此就跟龚俊过不去了似得。总有一种龚俊是不是要把他家的东西像那碗绿豆汤一样骗走的恐惧。张哲瀚上网查了查,这应该叫做被迫害妄想症,他很多次好好和余翔说:“要不我给你放个假吧,总觉得你需要去医院好好看一看。”
谁知余翔都一脸倔强的反驳他;“我没有病,张哲瀚,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不明白吗?你想啊,我现在手里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不就是你最值钱吗?万一别人对你有企图,你就不能留一个心眼吗?我告诉你,这圈的水可深了,鳄鱼都能淹死。我为你着想你还骂我有病,张哲瀚你是不是人?”
算了。张哲瀚心想,余翔的被迫害妄想症应该很难治好,万一实在不行,联系老板换个经纪人吧。
点着屏幕上的斗地主,张哲瀚不紧不慢的出了一张三,随后抬起桌上的冰水抿了一口。顺着余翔指的方向朝对面窗口看去。
对面龚俊忙接住张哲瀚的眼神,一脸高兴的挥挥手,示意张哲瀚去他的房车上。
“干什么?”张哲瀚对着龚俊一脸疑惑,在不知道龚俊叫他过去是要做什么之前,张哲瀚整个人完全没有半分要挪动的意思,连屁股都懒得抬一抬。
那边龚俊看见张哲瀚的一脸疑惑,张口便要大喊两句,突然觉得大声喧哗不妥,于是便低下头,拿起手机给张哲瀚发起了消息。
张老师,我看你连续三天都只喝冰水了,减肥也不需要这么拼命的,我在做渔粉,给你也做了。如果是小雨哥不让你吃,那你就快甩开他偷偷过来。
接受到消息的张哲瀚一愣,原来余翔说的龚俊每天往他们车上瞟,是注意到了他每天不吃不喝,只饮冰水的事儿。对这件事儿,倒也不是余翔不准,就连余翔也不清楚张哲瀚为什么这么做。
早在10年前,余翔第一次见到张哲瀚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气质超脱。眼里虽然时常带着对尘世的憧憬,可为人处世却仿佛置万物于身在。刚见面的那段时间,张哲瀚就是日日饮冰的。直到慢慢熟络起来,余翔带张哲瀚去吃了几次家常便饭,张哲瀚才慢慢改过来食人间烟火的习惯。
当然,关于张哲瀚的事儿,余翔还是知道不少的,比如曾听老板提起,张哲瀚是他从雪山上请下来的,几十年前跟现在一比,还是一模一样,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过任何改变。
再比如说,张哲瀚一开始是没有身份证的,还是余翔带着他去办的。不过余翔不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他一只手反复摩挲着张哲瀚91年的身份证,一边在心底合计着;雪山上下来的?还没有身份户口?那可能只是西部雪山深处。野外长大的孩子吧。
不怪余翔对这件事太草率,而是张哲瀚的来历这件事情,真不能细究,是属于越想越诡异,细思极恐类型的,关于老板3.40年前就见过他,如今10年过去了,他还是童颜不老的模样这件事情,连老板也说不出个原因,如果不是还要从张哲瀚身上赚钱,那老板指定是想着把他卖去实验室算了的。
余翔斜眼就堪堪瞟见张哲瀚手机屏幕上,对方发来的文字中:小雨哥不让你吃。几个字。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哲瀚啊,他这叫什么,这叫污蔑啊。我哪儿有这个本事不让你吃饭,只喝水?龚俊从哪儿觉得我会是这么一个黑心经纪人的?”
张哲瀚飞速的回复了一句:不去。便把聊天界面划出。余翔伸着脑袋又看了一眼,面色立马苦了下来。
“怎么还把这小子给置顶了?”
张哲瀚抬着头,露出一个明媚无比的笑,一字一句的道:“要?你?管?”
余翔登时一股自己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沉寂心情,颤抖着手,指着对面窗口的龚俊,颤颤巍巍的坐下,屁股刚沾到卡座座椅,就跟安了弹簧一般嘚的蹦了起来。一脸悲愤的摇头;“你是不是?你们那晚一起在这房车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怪我,都怪我,是我慢了一步,哲瀚,都怪我,我没有照顾好你...”
张哲瀚眯了眯眼,眉头微微蹙起,往前凑了凑。端详着余翔整套的表演和此刻摇头抹泪的表情,好奇的问道;“演技这么好,小雨,不如周子舒你来演吧?”
话音刚落下,龚俊便端着一碗汤汤粉粉出现在了房车的楼梯上,将热腾腾冒着热气的五谷渔粉放在了桌上。
余翔问到桌前的渔粉香,紧促的眉头稍稍舒缓。
“渔粉做的挺不错的,真看不出来啊龚俊,你还有这一手。”
“过奖了过奖了,小雨哥,我看张老师好几天没吃饭了,我觉得你们公司督促艺人减肥可以不用这么狠。不吃饭太伤身体了。我特地给张老师做了碗渔粉尝尝。这个可好吃了。张老师,你快尝尝?”
一面说着,龚俊一面转头将渔粉往张哲瀚那边推了推,示意人快尝尝。
“其实我不饿,不如给小...”
闻言余翔立马抽身往外就奔,边跑边留下一句:“哲瀚,这点我赞同龚俊,别给我,你都好些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你快好好吃,多吃点。”
于是整个房车又剩下两个人寂静无声的对视。张哲瀚先扯出一丝笑容,还想继续拒绝,这边龚俊就已经坐了下来,用勺子舀起一口汤来,喂到了他嘴边。
热气翻滚,就好像有气温在他唇边腾升。方才还饮了一口冰水的张哲瀚此刻低眸看着这勺汤,沉思着。他只觉得这勺金汤渔粉,一定很暖和,很好喝。可是他仍然不肯松口。
如今他的天人合一已经来了,天人五衰,意味着他的寿辰将尽,随之而来的,容颜苍老,神功退却,内力衰竭,体不自洁。最后迎来死亡。说不上倒霉,因为还是遇上了龚俊的。可张哲瀚就是不甘心,就是不甘心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好不容易相遇了,然后他自己却要死了。
于是他开始不吃熟食,识图重新回归在长明山上饮冰食雪的日子,虽然不指望能够回到天人合一只是,但是至少可以衰老的慢一些就是最好的了。可是他已经十年没有食冰饮雪了。所以在他第一次重新食冰饮雪之后,肠胃不耐,引发了高烧。可是没有其他的办法,至少能够撑到他拍完这部«天涯客»,好好陪龚俊回味回味,当初的日子,他便知足了。为了这些,死前都只饮冰的准备,他都已经做好了。
可是如今,龚俊举着的这勺热腾腾的汤太诱人了,张哲瀚从思绪中走出,不得不偷偷抬眸看了一眼龚俊的双眼,眼底都是期待。张哲瀚的眸子忽闪了一下,这勺汤,就好像龚俊也在召唤他再次回到人间一样。
于是他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了龚俊的手腕,凑过身去,将勺子含进口中。
汤很浓醇,也是真的很暖,这一切的一切,忽然又好像梦回几千年前的那个除夕夜,温客行喂了他一勺鸡汤。温客行说:“阿絮,你在这世上,我才知道,这人间还是有我归处的。”
而他为了等一个人,喝了这么几千年的冰雪,这个人终于在这一日,喂了他一口人间烟火。
“张老师,诶张老师?不会吧,我做饭不会难吃到要哭的地步吧?我尝过,还行啊张老师,你别哭了,不好喝咱们就不喝了?”龚俊满眼期待的看着面前的人。却不想期盼来了他的泪水,情急之下另一只手扯了两张纸,为张哲瀚擦拭眼泪。
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张哲瀚即刻松开了握着龚俊手腕的手。又快去接过龚俊手里的纸,愤愤的擦净眼泪。一只手握住筷子,夹起满满一筷子的粉来,送去口中之前,还不忘回复龚俊。
“没别的,你做的挺好吃的。不用管我,我就是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儿。谢谢”
龚俊闻言皱了皱眉,低眸打量了张哲瀚两眼。龚俊很聪明,只是不善表达的他总是哈哈哈,便让大家误以为他是个傻白甜的角色。可是他的洞察能力极其好。在数次发现张哲瀚的异常之后,仍然只是不动声色的暗暗观察。
他隐约觉得,张哲瀚的不对劲,可能和天涯客的故事有关,每次对戏提及自己饰演的温客行会如何,该如何,这两件事。张哲瀚便会十分认真的指导他。而张哲瀚每次对龚俊演绎温客行的指导,龚俊都感觉张哲瀚不是从一温客行自己的角度去定位温客行的,而是以一个第三方视角,一个好像亲眼看着他一路走来的第三方视角去指导的。那么一路看着温客行走过来的人,似乎最后的故事里只剩下周子舒了。
因此好多次龚俊都觉得,实在是太贴了,张哲瀚有的时候有些行为有些举动,太贴近周子舒了。就是因为贴,周子舒这么慎重的人,缺少理智的时候是很少的,也就是说他的潜意识只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暴露出来。而上一次潜意识暴露,是张哲瀚发烧,烧过了头,居然对着黄宥明喊叶前辈。这本没什么可多想的,入戏太深也不是没法儿解释。可是龚俊却在夜里反复斟酌发现,他们二人和黄宥明的关系几乎都是打打闹闹。可是那天,从张哲瀚口中喊出的那句叶前辈,却暗暗带了两份尊重。
思及这里,龚俊顿了顿,在说与不说之间纠结,末了还是轻声开口。问出了一句让张哲瀚心脏漏了一拍的话。
“你是想起了温客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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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