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兔其实不意外。

　　在他还是主播的时候，已经有几家俱乐部战队给他发过邀请。

　　他一个都没答应。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顾兔的狂傲就是资本，而就像他被AW拒绝时说的话——已经快连季后赛都进不去的AW，凭什么拒绝他。

　　其实打职业不是很赚钱，他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三百块活一个月的少年，他总得为自己的未来想一想。

　　可长昭来当教练了，那些年被现实尘封的梦想就这样被吹了一口，小小的种子重新见到了阳光，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虽然现在开局并不顺利，可，来日方长。

　　而且那天在咖啡厅，长昭也隐约透露出一点。

　　服务员走开之后，长昭问了他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当职业选手？”

　　因为在舞台上捧着奖杯闪闪发光的你啊。

　　顾兔在心里第一时间给出了答案，面上却垂下睫毛思考了片刻。

　　“因为现在的AW缺我，所以我来了。”

　　“很自信啊小伙子。”

　　长昭被他逗笑，刚才还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破冰，他的一双桃花眼盈满笑意，看了一眼笑不出来的顾兔，很快就止住了。

　　“不是嘲笑的意思。”他解释，“我其实很喜欢你的自信。好，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AW？这并不是一只强队。”

　　因为这是你执教的AW啊。

　　或许之前的AW的确很弱，可现在你来了，它就不是以前的AW了。

　　可这个答案说出口他会被吓跑吧，顾兔只好认真想了想。

　　“我看过AW的比赛，觉得大家手法都可以，就是意识差了点，刚好我这方面还不错，所以我来了，补上AW的最后一点短板。”

　　长昭若有所思，无意识敲了下桌子，又问了第三个问题。

　　“那你觉得，补上短板的AW会有怎样的成绩？”

　　一个比一个难，要是普通人肯定就不敢讲话了，可顾兔是谁啊，他可是在直播间一喷N的人。

　　“我有看热搜。射手打野都要被换，前期磨合肯定成绩不理想，赶秋季赛开始，应该会保A争S，季后赛是稳进的。哦，如果他们实在太拉跨就当我没说。”

　　长昭慢慢点了下头，没有立刻对顾兔的答案说些什么。

　　恰好服务员端上来了饮料，顾兔瞄了一眼陷入沉思的长昭，纤长的手指一点点摸上陶瓷杯，完全抱住后，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巧克力的醇厚和香甜在嘴巴里蔓延，等咽下去后嘴巴微微残留一点点酸，顾兔眯了下眼，十分享受。

　　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热可可，手往兜里摸了几下手机都忍住了。

　　“想现在就知道他们的水平吗？”

　　骤然听到长昭出声，顾兔上半身立马坐直，双手也合拢放在了桌子上。

　　“现在吗？”

　　“对，现在！”

　　长昭突然兴奋起来，顾兔的心也跟着怦怦乱跳，看着他喊来服务员结账，整个人其实还是蒙的。

　　然后他们就去了基地，有了那场solo。

　　他兀自陷入回忆里，长昭回答完了都没听到，主持人喊了他两声也没听见，还是长昭戳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

　　“啊，不好意思。”

　　薄薄一层红晕浮现在雪白的小脸上，少年眼睛映着炙热璀璨的灯光，让人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

　　谁能去骂一只眼睛水汪汪的小羊呢？

　　“那毕竟是初弦第一次以职业选手的身份接受采访，理解理解。就是想问一下，职业比赛和巅峰赛相比，有什么不同？”

　　并没有可比性，谢谢。

　　顾兔心里面无表情的吐槽一句。这个问题没在大纲上，显然是主持人临时想到的。

　　“巅峰赛更考验运气吧。职业的话，默契，实力，当然偶尔也需要运气。”

　　“哦？那我们就好奇了，打职业比赛是需要什么样的运气呢？”

　　顾兔扯了下嘴角，决定实话实说。

　　“对面状态不好，比如巅峰赛十连跪，心态爆炸什么的。”

　　观众一片哄笑，长昭也闷声笑了几下，场面十分愉悦。

　　“啊哈哈哈哈哈。好，那还要问两位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对于这次世冠的成绩有什么期望呢？”

　　长昭拿去话筒递到了嘴边，沉吟片刻后道：“每一场比赛的胜利都是对于AW的鼓励，我们争取多赢几次。”

　　他的话一如既往地圆滑，像是说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要不是和他并肩站在台上，顾兔都先给他鼓掌。

　　这才是废话文学的巅峰。

　　主持人也被无语到，但他没气馁，看出顾兔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后，很是期待他的回答。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顾兔到嘴边的冠军就说不出口了，他嗯了一声，支支吾吾的说了句。

　　“我听教练的。”

　　主持人很失望，他叹了口气，笑着结束了这场采访。

　　镜头移开，顾兔立马塌下了肩膀，长出一口憋在胸腔里的气，还没做出什么动作，旁边的长昭拽了他一下。

　　“还有观众手里的相机，先下台。”

　　顾兔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立马小碎步追上长昭，离开了舞台。

　　“一会儿想吃什么，允许你有一票决定权。”

　　去往休息室的路上，顾兔有些心不在焉。

　　他现在十分后悔刚刚怎么就走神了没听到回答，现在在去问会不会显得很矫情。

　　……别问他为什么不去看回放，他怕看见采访席愚蠢的自己，会尴尬到用脚指甲扣出一座迪士尼出来。

　　可是一想到他自己猜到的原因必定会比他敷衍给镜头的要真实许多。

　　那就心里美滋滋了。

　　顾兔心里突然很开心，对啊，长昭就在他身边。

　　他能和他说话聊天，还能被他安慰开解，而且顾兔还有他的微信，指不定哪天就能甜蜜双排。

　　啊，这么一想，未来真的无限美好，顾兔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样子的人生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恨不得天天都这样，有比赛打，有想见的人在身边。

　　梦想和理想聚在，这一刻的顾兔一下子就理解了人生赢家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