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市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现在很头疼一件事情。”

　　沐北问道：“什么事？”

　　方海市冲着长长的街巷扬了扬下巴，道：“这偌大的长街，却找不出一件像样的礼物。师父大婚毕竟是一件少有的盛事，我想送他一件独一无二的成婚礼，可是我都快找了半日，却未曾找到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

　　沐北闻言，笑了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一份礼物，这包在我身上就行。”

　　方海市却摇了摇头，道：“沐北，这份礼物对我来说必须独一无二，也必须....”

　　“必须在一众烂俗的礼物中脱颖而出，它既不能俗气，也不 能太贵重，既不能上不了堂，又不能太过于隆重。”

　　方海市惊诧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沐北满脸阳光灿烂，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温暖的光晕，道：“难道你忘了吗？我们家是做买卖的，送礼这门学问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

　　“如此便好，”方海市心中难题被解决，神色顿时舒展开来，“那便先谢过沐北了。”

　　沐北道：“何必言谢，毕竟这次来天启城认识了你，便是我此行最独特的礼物了。”

　　这几日，陆陆续续有朝中大臣来霁风馆前来拜访。但是，方鉴明都避而不见，只让方卓英前去打发。方海市回霁风馆时，刚好遇见方卓英满脸堆笑的，将工部尚书送出馆。

　　等工部尚书的马车驶远之际，方海市才拍了拍方卓英的肩，道：“作为首徒，任重道远啊。”

　　方卓英回过头来，像是不认识了她一般，不解道：“方海市，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呢？”

　　方海市莫名其妙道：“不是你们不给我分配任务的吗？”

　　方卓英道：“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针对于这次师父大婚，你怎么就这么冷静。”

　　方海市这才反应过来，道：“我不冷静还能干什么呢？这男婚女嫁是人之常情，我总不可能让师父一直打光棍吧？”

　　方卓英道：“可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以前是怎样的？”

　　方海市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明白方卓英所指。依照她对剧情的了解，此时的方海市根本还未挑明他对方鉴明的情意，而方卓英更不可能察觉出她和方鉴明之间的事情来。

　　方卓英的面上带着些许犹豫，他回头看了看满院子忙碌着的身影，突然将声音压低了些，道：“海市，你要是心里难过的话，尽可以跟我说。你放心，即便别人不理解，但我作为你的兄长， 我会支持你所作的一切决定。”

　　方海市更是莫名其妙，方卓英又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她只好将话挑明，道：“我说方卓英，你有话就好好说，别说一半藏一半，我可没功夫跟你玩猜字谜。”

　　方卓英一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的惆怅模样，道：“你少在这里装蒜了，此前陛下又不是没有提过师父和鞠典衣的婚事。但是，那时候你完全不像现在这个样子。”

　　方海市小心翼翼道：“那我是什么样子？”

　　方卓英道：“你是失忆了还是失心疯？行，你要装模作样，我就懒得顾忌你的感受，索性今日我就将话都说明白了。上次陛下提出要给师父和鞠典衣完婚，你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了一整夜的剑。最后还是师父亲自出马，你才愿意回去休息。我当时看的分明，你眼眶红的跟兔子似的，要说不伤心，我第一个不答应。我当时以为这事情就算完了，但后来我看见你抱着师父哭。虽然我离得太远听不清楚，但我好歹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最起码不是现在这般心境。”

　　这....

　　怎么会是这样呢？

　　方海市心里骤然泛起了迷糊，这可和她了解的剧情有些许出入。就在她准备辩解一番时，方卓英却突然朝着她的身后行了一礼，道：“师父。”

　　方海市呆愣在原地，浑浑噩噩半晌之后，才转过身去，道了一声，“师父。”

　　方鉴明依旧如清风般未起丝毫波澜，淡淡道：“嗯。”

　　方海市正想着找一个什么理由赶紧逃离现场，但哪知道方卓英比她速度快，寻了一个要盯着院子里的伙计的理由，逃之夭夭。他走之后，就只剩下方海市和方鉴明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方鉴明打破了沉默，“今日玩得怎么样？”

　　方海市道：“很好。”

　　她在方鉴明的面前有些拘谨，完全没有在别人面前那么自然惬意，甚至都不敢多说一句话。方鉴明玲珑剔透，自然能看得分明。于是，今日他逮住了机会，问道：“海市，你很怕我吗？”

　　方海市赶紧回道：“怎么会呢？海市自小是师父养大的，怎么会怕师父呢？”

　　“是吗？”方鉴明依旧语气淡淡，“那你又为何要自请去黄泉营？”

　　“海市去黄泉营的理由不是在殿前已经说过了吗？”

　　方鉴明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道：“我知道那是你说给别人听的，我现在想问你一句心里话。”

　　方海市原地懵然，完全猜不透方鉴明到底在想什么。在她的印象当中，方鉴明是隐忍的，是近乎自虐式的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感。但他现在是怎么回事？好像恨不得立马挑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到底是她记错了，还是会错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