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来了场大雨,剧组忙叫停了其他戏份,借这场雨拍那场雨夜戏。这边雨势才骤起,龚俊便听到那边张哲瀚喊他躲雨的声音。他忙应了一声,便退回屋檐下。
尽快的换了衣裳,龚俊一身紫裳踏出之时,顺手接住了助理递来的玉箫。借雨的戏只能尽快到位,否则剧组只会费时又费力。摄像组就位之后,龚俊倚着桥廊开戏。
冰雨落在他面颊,顺着他下颌往下滴落。往复了两三遍,导演仍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叫停了龚俊,让他斟酌一会儿感觉。这处便见张哲瀚急急接过助理手中的伞,小跑过去龚俊身边,低身为他撑伞。龚俊正思索如何进入那感觉。便感觉手腕被人握着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化开的热浪。张哲瀚朝他渡了好几分热气,以免他受凉。听耳边响起张哲瀚的声音,他一抬头,便对上张哲瀚的双眼。带了几分担忧和焦急。
张哲瀚手里拿着毛巾,给他擦了擦面上同后颈的雨水:“你能不能好好想象一下,你刚知道你最要好的,甚至可以托付终身的朋友身患重疾,你会怎么样。”
闻言龚俊抬手接过毛巾,擦了擦指间和玉箫。无辜且虔诚的道:“我能想象,我理解能力没有那么差,可是我就是....”
“那如果那个朋友就是我呢?”
张哲瀚旋即将他的话打断,声音极轻。却让龚俊猛的抬头,龚俊看着这双眼,眼里好像温柔的像一潭月光,可是这束月光好像在把他心里的什么东抽离。他有些愤怒,觉得张哲瀚不该开这个玩笑。张哲瀚也几乎瞬间注意到,不知道因为愤怒还是什么,龚俊的眼尾有些泛红。
“这种不吉利的话,你不要说!”几乎是无法抑制的心痛和愤怒,让龚俊的情绪有些开始爆发,虽然他没有推开为他执伞的张哲瀚,可是他语气坚硬,甚至有些轻吼。张哲瀚看他扭过头去,已经有生气之势了。
张哲瀚是没想到他一点就通,这模样就和当年温客行生气一模一样。可他自问只是为了告诉他这戏的感觉,让他少遭些雨淋。现如今倒好,真生气了。张哲瀚叹了口气,耐心的同他说:“我怕你淋太多雨,会着凉。这话我不说了,你快过了这条,我见不得你被雨淋。”
那边龚俊已经悄无声息的将头转过来了,撇撇嘴角,抬头看了张哲瀚一眼,好似勉强接受这个说辞一般。他自个儿看了看伞外的雨,将毛巾递还给张哲瀚,道:“哦,那我知道了。”
刚把嘴闭上,旋即又后悔一般的开口:“我后面的头发也湿了,擦不到,你帮我擦一下。”
张哲瀚闻言便将他后颈的发丝拭去露水。才见他又扬起嘴角。那边导演叫着各司其职,张哲瀚才回身而去。
这一次的感觉很不错,龚俊几乎一遍过。在酒店沐浴的时候,龚俊又一次想起来那一瞬间张哲瀚对他说的那句话:如果那个朋友就是我呢?
龚俊几乎一拳就重重落在浴室墙面上,也顾不得痛不痛,他只是觉得有些心慌难以抑制。这种感觉何止是不熟悉,简直糟糕透顶。
温烫的水只浇他头顶,他觉得只要自己全身都热的滚烫,心慌的灼热就能够忍受了。可是他静不下心,越是难受。“啪”的一声,龚俊重重将水关上。
有什么办法,龚俊擦拭更衣走出浴室。张哲瀚的房间就在他隔壁,可是他也不想过去,就跟小学生吵架似得,龚俊拿起手机,找到最近的联系人,气势汹汹的点进去就往那边发了一句:你今天说的话,真是气死我。
张哲瀚一早便淋浴洗漱好躺在床上敷着睡眠面膜准备睡,自从他的天人五衰开始后,他就恨不得一天贴10次面膜。不说别的,这副年轻的容貌只要能撑到这部剧拍完他都心满意足。正思索着,微信消息突然想起,吓了他一激灵。张哲瀚拿起手机便望见龚俊发来的信息,深刻觉得龚俊此刻应该是气极了,气的语气还能自带表情包的那种。
张哲瀚不动声色的一笑,点开对话框,本着安慰他的心,回复了他一句:别放心上。
那边收到消息的龚俊更气了,第一反应是:这还能不放在心上?可不过两秒,他突然有些静下来,心想为什么自己对这种无厘头的话反应这么激烈,张哲瀚一个多健康的人,根本不可能。一番自我安慰后,龚俊放下手机,便关了灯入睡了。
张哲瀚没看到回复,想他应该是想开了,便也关了灯睡去。
梦里本是一片漆黑,无论是龚俊还是张哲瀚都觉得极其压抑。而后突然是一望无际的白,他们都做了一个梦。梦里是长明山一望苍白的白首。
梦里张哲瀚望见长明山下的一间竹舍,里面住着一位中年人,张哲瀚看不清他的脸,他好像是一位医者,抓药问诊,熬药治病。他从一头黑发住到了白发苍苍,每日醒来,便遥望着长明山,独自欢喜。
梦里龚俊望见了雪山上一望无际的白雪,那雪中站着一位白衣人,龚俊看不清他的脸,日升月落,四季交替与这座山和这个人毫无关系,他仍然一头黑发,只对着一张冰岸上的木盒与木扇,独自坐望。
第二日的片场艳阳高照。龚俊举着风扇,背着台词。良久才等来面色苍白的张哲瀚。五感衰弱的张哲瀚没感知到额头发烫。除了头晕,没有其他过多的不适。他意识里只感觉自己睡了很久,赖了个床。可实际上,如果不是他异常的迟到了半个小时,助理联系不上。经纪人冲去他房间,将他叫醒,他都不知道一个醒时。
龚俊低着头,详细的打量今日的张哲瀚,即使上了妆,可怎么看还是一副憔悴的模样。莫名的龚俊有些不悦,站在他身边也不同他搭话。可烈日当头,张哲瀚即使五感衰退感知不到自己病着,病情也是先行把控了身体的。
可他这个人倔强了几千年,对这点发烧的小病小痛懒得思虑太多。所以当实在难耐,思绪开始番白之时,他闭眼都不由自己控制,差些昏过去,彼时龚俊正在他身旁,似乎是感觉到气氛的压抑,张哲瀚已经刻意避开,可还是不由控制的,身体往他那处倾倒。
相触只是片刻,张哲瀚心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他不是温客行,你也不再是周子舒。
这话本已无味,只因他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可偏偏这时候想起来,真是有够醒神。他突然惊醒,没有犹豫的站直。一旁感受到他不适的龚俊本有些惊的让他倚靠着。可张哲瀚突然抽身离去,没曾留给他一眼。他有些憋屈。
张哲瀚状态实在不好,可委实是本人出演。导演夸着张老师演技不错的声音里,病情先行一步吞噬了张哲瀚的意识。
余翔在诊所里陪同,输液管上液体一滴一滴往他身体里灌。龚俊下了戏也赶来探望,可张哲瀚确实是没有个要醒的势头。直到黄宥明顺势过来探望的时候,凝望着病床上的人,思考一息,抬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那人心上两指的位置。龚俊一看黄宥明对张哲瀚上了手,下意识声音焦急还带质问:“你干什么碰他?”
黄宥明被问的莫名其妙,心想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碰的?黄宥明一脸不屑的偏头刚要问他紧张什么,这边张哲瀚就已经醒了。
刚醒来,张哲瀚眼神有些脱焦,他先望见黄宥明,迷迷糊糊的竟然叫了一声“叶前辈。”
黄宥明一愣心想这孩子别是烧傻了,转眼就要去探他额头。龚俊说时迟那时快,抢先一步将手覆在张哲瀚额头上。滚烫的温度烫的他有些不适。龚俊急得叫医生,忙问张哲瀚头疼不疼。张哲瀚缓慢的感觉到疼痛的时候,整个人面色更苍白了。
医生说张哲瀚这是非感染性发烧,应是是受凉了而已。吊完点滴回去吃着药休息休息就会好些。龚俊甚至没想通昨晚淋雨的明明是自己,为何着凉发烧的会是张哲瀚,早知如此,便不让他去撑伞了。
吊完点滴,张哲瀚的烧起码退下去些,有了些意识。意识模糊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跟黄宥明抱怨着吃冰饮雪这件事有多么的烦人。黄宥明那一刻活像个安慰崽子的老母亲。有一茬没一茬的跟他说:好,以后咱们不吃冰的。
回到酒店的时候,余翔让助理帮忙准备了一盆热水和两条毛巾,一条热毛巾湿敷在张哲瀚额上,另一条帮他擦拭后颈和腹部则可以降温。就算关系好的不行,可有了意识,张哲瀚依然是不会让别人这种小事都帮他的。于是他从余翔手中接过热毛巾,吩咐余翔早些休息不必担心,便自顾自的给自己擦拭降温。
余翔虽然不放心,可自然也是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便吩咐几句离去了。那边余翔和黄宥明都离开了,只有龚俊,站他面前也没有要走的势头。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