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饭孟景舟吃的甚少，趴在窗边看着外边的烟火。“阿森，你说我做了那么多善事，下辈子会不会达官显贵啊！”孟景舟直起身，笑的眉眼弯弯；朝将屋内火炭生的旺盛乔源森伸出手“阿森，我累了。”

　　乔源森扶着他躺倒床上，翻身上去将他抱在怀里。

　　“咳...阿森，我想睡了。”

　　“睡吧，我替你守岁。”

　　“那你明早记得叫我起来，还要去何老家拜年。”

　　“好。”

　　窗外渐渐刮起了寒风，吹散了这几日积攒下来的暖气。乍暖还寒，瑞雪兆丰年，看来又是一年好伊始。

　　“咳咳...咳...”孟景舟咳的身子都在发抖“阿森...”

　　乔源森轻抚着他的后背，低声应道“我在。”

　　孟景舟抬眼看着他，目光细细描摹“...咳...阿森，你...喜欢我吗？”

　　抬手摸着孟景舟的墨发，乔源森吻了吻他的额“喜欢的，我喜欢的。”

　　“那就好。”孟景舟在得到答案后嘴角带笑，安然合眼。

　　那就好，不枉他以身作饵，苦心布局，只为让乔源森深陷其中。但已是局中人，又岂能全心而退；情如风雪无常，却是一动即殇。

　　乔源森抱紧怀中的人，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没入鬓角。

　　修士不信天命，乔源森也是如此。以凡人之躯享数百年寿命，已是逆天而行，世事因果，乔源森从来不信，他认为只要实力够强，便可不惧。

　　他自小便生活在蝰蛇组织，想要活下去便只能杀掉引你入门的师傅。想要位高权重，掌他人生死，便杀数百人，活着完成任务，进入内阁。

　　乔源森记得当年满身鲜血，登上阶梯接取内阁任务时，他才七岁。长老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只要完成这最后一个任务，便可荣登内阁，不在命如草芥。

　　药王谷少主吉日降生，修界齐齐去前去祝贺。年幼的乔源森混迹在人群里，找到了婴儿的房间，杀了看守的人，给襁褓中的小人喂下药，无声离开。

　　在那之后乔源森也问过长老原因，药王谷在修界纷争中一直处于中立，但是它的影响力太大了，不得不动些手脚。那毒药并不会立刻要了小娃娃的命，只是会一直侵蚀心脉，如蛆附骨；药石无医，直至心脉尽断而亡。

　　在那之后，乔源森便将此事忘之脑后，直到三年前蝰蛇首领命他率内阁全部成员夜袭药王谷，那一晚夜寂无声。修界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见药王谷外溪流一夜红透。

　　一众伏尸，蝰蛇并没有看到应该属于少谷主的那具。

　　直到那天吃完孟景舟的那碗面，乔源森心中第一次有了退出组织，想与一人相伴白头的念头。

　　那晚乔源森偷偷给熟睡的孟景舟搭脉，他本以为小郎中只是体弱，却未曾料到他便是药王谷的那个孩子，他的毒——是自己亲手下的。

　　万事皆有轮回，因果循环，自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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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景舟是在夜里走的，嘴角带笑，眉目如画。屋外雪花飘落一地，屋内炭火早已凉透，乔源森泪流满面抱着孟景舟坐在床头，一遍遍抚摸他的脸，嘴唇颤抖“景舟...起床了...还要...去何老家...拜年呢...”

　　呜咽压抑的哭声，声声泣血，闻之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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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源森寻遍修界，找到了一位道修，用半生寿命换得了孟景舟的转世的线索“十年之后，去凉州城内寻他。”道士摸着胡须“此人星命含劫，每一世都是短命，唉，何苦呢。”

　　顺着道士的指引，乔源森带着那盆水仙去了凉州城，一住就是十年。

　　凉州城每年的冬天极寒，经常会冻死一些街边乞丐。

　　乔源森拿着热腾腾的包子，走到墙边一个小乞丐面前蹲下，小小一个，抱着膝盖，不争不抢，像极了孟景舟。

　　将手中的热包子递给他，小乞丐接过，抬起头稚气未脱的小脸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衣服在这严冬毫无用处。“你叫什么？”乔源森脱下披风，将他裹住。

　　小乞丐摇了摇头，如琉璃般透彻的眼睛盯着乔源森看。“你信我吗？”乔源森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信。”

　　乔源森把他带了回去，起名忆舟。教他诗书、医术，还教给他修士修行之法，他想将全部都教给他，因为乔源森知道自己护不了他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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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剑法纯熟的少年，乔源森如往常一样唤他“小舟啊。”

　　“啊？”忆舟停下脚步，对上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收起手中的木剑，乖乖站到乔源森面前。

　　“你相信阿森吗？”乔源森怀抱着水仙花问道。

　　“我当然相信阿森！”忆舟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还有未褪尽的稚气。他不知道面前这亦师亦友般的人，做了一个特别重要的决定。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明日离开这里，去栖梧镇的墨非白，买一壶七境，喝了七境就留在那里吧。”乔源森拿出自己的佩剑，放到少年手中“这柄剑，带着它。”

　　忆舟似懂非懂地点头，没太明白因何缘由。但阿森既然这样说了，他便信。

　　【乔源森的记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