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宪歪靠在圈椅里,扯了个笑,“良禽择木而栖,从前是东有辽王,西有赵啸,还有个李谦。现在不一样了,赵氏王朝即将要大换血,左以明不愿意来京,就是因为他看不到未来,觉得这天下要坍塌了,你看着,等我这封信寄过去,他想通了,自然会主动来京城。”
说她讲的没理吧,他又没法反驳,幸而他身边有几个得力助手,差出去走几天也不碍事,至于来不来,那就看左以明怎么打算了。
他走之前,叮嘱她不要与临潼王走的太亲近,如果她觉得日子过的太枯燥了,等到事毕,就在京师里盖一处宅子,养一帮子戏子,专挑那些长得斯文俊俏的白面,她在宫里过的不舒心就去园子里逛逛,住几日,权当是散心。
上一次,他这么说还是太皇太后给姜李两家赐婚,阿律哥哥被李谦气着了,一时头脑发热说了糊涂话,没想到,这一世,他居然还惦记着要给她找面首。
他跟大伯母房夫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思想。
姜宪哭笑不得,最后谎称自己乏了才打发他走。
等到第二日,天还灰蒙蒙,镇国公府的大门被叩响,云林带着一名药僧和几个厨子站在门外,说是公子特意寻来的,那僧人是五台山的鸿一和尚,医术一流,各种疑难杂症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而几个厨子则是他从山西那边带过来的,姜宪听说后,心里暖暖的。
姜镇元见她默许,也只能把人放进来。
鸿一和尚替姜宪看诊时,云林和姜律一左一右的站在边上,见那和尚长舒口气,便知她身上的毒应当散的七七八八了。
人养在镇国公府总归不是那么回事,当天晌午,由云林和姜家的护院带着,把姜宪和情客,又加上刘小满的徒弟刘冬月,一道送往小汤山的温泉庄子。
马车上,刘冬月想哭不敢哭,憋着一把泪在眼眶里,时不时的抽一下,同是阉人,跟他师父可不是一个性子。
姜宪已经没心思去宽慰他,满心都是这会儿宫里会是个什么情景,李谦是不是已经发动了,那些朝臣一个个心思弯弯绕绕的,就算想反抗估摸也惜命的躲在后面,这天塌下来也会有个子高的顶着。
赵玺的话,年纪轻,不经事,就算有野心,也被多年温室里滋灌的没什么气魄。
想着想着,姜宪不由又提起心来,这样大的事,让他独自去面对……她支肘撑着车内的矮几,闭目思索了会,刘冬月还当她是困了,小心翼翼的撑着手臂在边上,生怕马车一个颠簸震着她。
小汤山的温泉宅子是姜宪交代刘冬月办的第一桩差事,位置十分隐蔽,距离京城也就半日路程,一来一回很是方便,这处花木扶苏,曲径通幽,小桥流水,如江南庭院,倒是有让人神清气爽之感。
姜律穿着杭绸直裰,佯装肃容从后头的马车下来,命人格挡了小汤山其余守卫,全部换下姜家的家臣,如此,她在此处无论住多久,于外人看来也仅是因皇太后殡天,姜家的大公子难过愁闷到此处散心。
护卫经过专门的训练,制定了路线和巡逻时辰,便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她站在花厅的台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景致,虽还是初春,但是早春的花开始绽放,朵朵簇簇紧挨着,刘冬月手脚麻利,伸手去扶着她去了正房。
几个随来的婆子在收拾房间,洒扫除尘,很快,房内洁净一新,刘冬月复去倒了茶,恭恭敬敬的捧到了她眼前。
姜律拿手在桌角蹭了下,随即道,“今日之事,办的好了,以后重重有赏,要是让我知晓谁两面三刀的在背后乱说话,直接拔了她的舌头。”
婆子连连点头,这些人是跟着姜家多年,早就将镇国公府当成此生的依凭,哪里敢说个不字。
“阿律哥哥,你别吓着她们了,”姜宪轻声道。
“还是小心为好,”姜律叹口气,谴退了下人,才道,“委屈你这几日先在这里住着,若是烦闷了我那车上还带了不少书,都已摆在隔壁房间,让情客去拿。”前些日子天气不好,屋内有些难闻,即便熏了香料还是遮挡不住,他又道,“你也不提前说,我好叫人来准备,你看看,这桌椅什么都没换,连件上好的家具都没,还有,我刚才去看了小厨房,什么现成的都没。”
姜宪却道,“这不有麽?”
“哪儿?”
她努努嘴,院子里,李谦从山西带来的几个厨子正从箱子里将一件件家伙什取出来,准备去后厨忙活,果然有了这些厨子,吃的喝的上,她是一点不用费心,当天晚上就有七八道山西特色菜品端上了桌。
姜律却看着撒了辣子的肉菜,无从下手,虽说山西与京城离的不是十万八千里,但是饮食差异还是很明显,姜律是鲜少吃辣,当即脸色就不大好。
如此过了半晌,又端来了几道京城名楼的大菜,精雕细琢出来的刀工,配上松软的面食,很有食欲。
姜宪那一世跟着李谦在山西过了多年,早就习惯了,取箸便去挟菜,不论甜辣,皆吃的面色从容。
姜律自然不希望她和李谦过多的接触,毕竟她身为太后,和权臣……总是不大合适,他蹙了蹙眉,本想开口,见她淡淡定定的模样又将话咽了下去。
当天晚上,姜律赶回京城内,姜家的马车刚进了厚重的大门,便听到消息说是临潼王挟持了皇帝,现在在大殿里拎着把刀让赵玺让位呢,按照计划,他只装出十分震惊的模样,片刻不敢停留的回了镇国公府。
一朝变天,城中百姓自然不知,但是看着神色慌张的卫队和禁军将各个城门围住,也不由私下揣测到底发生何事。
“从早入朝到天黑透,官轿没一辆出来,莫不是他们在里头打起来了?”
“别瞎说,皇太后刚殡天,兴许是商议如何安葬太后的事。”
“这还要商议啊,直接葬在皇陵不就好了。”
“你懂什么……”
低低的窃窃私语被打断,成队的禁卫军威严呵斥,“所有人,不得聚在闹市,回自己家里去,再有乱说话,一并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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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