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榻上疼的一身汗,连里衣都湿透了,最后只虚弱的唤了情客,可声音如蚊蝇,情客在外间忙活着,并未听到,反倒是担心她身子的临潼王耳力绝佳,惊吓之余快步奔来,兴许是关心则乱,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下,身形微踉跄差点摔倒。
“王爷?您怎么来了?”情客正准备将太后春日的衣衫取出来晾晒,准备过几日天气暖和的时候穿,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一脸紧张的李谦,她是吓了一跳,到底是女子的房间,外男怎能轻易闯入,太后正在睡觉,搅扰了清梦,他临潼王担当不起。
情客本就是个有主见的丫头,在姜宪身边久了,自然也似她一般有胆识,便要拦着他不让进。
李谦顿住,极力控制住想迈步的脚,站在原地,拱手朝着叮咚摇晃的珠帘道,“太后,臣李谦来了。”
姜宪抚着额,满是冰凉的汗珠,听到他的声音,总算是漂浮的心有了着落,这几日没见到他,不知是去忙什么了,姜宪想着,总不至于被自己这忽然转变的态度给吓着了罢。
没听到回应,李谦又重复道,“臣李谦,拜见太后。”
他这是藏在骨子里的奴性啊,没见着她心里就跟火烧火燎一样,隔着珠帘子又有些近乡情怯,说白了,就是想见她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触碰她。
尤其是在姜宪对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后,他只要闲下来,整个心塞得满满的都是他的保宁。
同样的,姜保宁何尝不是如此?
梦里的李谦为了她不惜同李长青决裂,杀高妙容,扶持姜家孩子登基,摄政也是为了姜家,他自始至终都是把她摆在首要位置,无论是何种时空何种情况。
她起身,披了外衫,情客已经进来,见她面色苍白,急道,“这是怎么了,身子难受吗?要不要请医正来看看?”
李谦从珠帘缝隙往里看,只隐约能瞧到一抹水蓝长裙,他这身疲惫风霜还未遮掩,便急不可待的道,“太后……”
内室的姜宪知晓他的心,自然不愿意他多等,朝情客道,“你去煮点雪芽茶来,我好润润嗓子。”
情客应下后,扶着她坐在圆肚凳子上,随即福了福身朝外走去,行经临潼王时不免多看了眼,心里嘀咕,太后与临潼王,好似一夕之间都变了。
走廊上的脚步声远去,李谦大着胆子撩开珠帘,小心翼翼的行到姜宪身后,沉沉目光锁在她身上,一刻也不愿挪开,他道,“保宁……”试探着轻声的唤她,似乎怕她会生气,还有些犹豫。
姜宪笑笑,巴掌大的小脸上恢复了些血色,黑白分明的眼中蕴着欢喜。
他不由得怔住,保宁是因为他而开心麽?或者是说她并不责怪自己贸然闯进来了?
“这几日没看到你,去哪里了?”
李谦受宠若惊,对,就是受宠若惊,好像重新被她宠爱一般,飞快的思索了下,在心中谨慎的措辞,他不能说是回了山西,同父亲对质,也不能说去找了高妙容,逼她说出真相,这些事情,在保宁身子还虚弱时,他不想叫她多操心。
“宫里有些事,得处理,你被下毒连田医正都不知这毒药的来历,单从那些药渣子上着手,像是宫外的东西,”李谦低低道。
姜宪不由得冷笑了下,的确是宫外的东西,还是那高妙容亲手交给小皇帝的,她重生的那一世,高妙容费尽心机的想嫁进李家,无论是李谦或者是李家的任何一个旁系的男子也好,他们处的倒也算是相安无事,只是现在与之前不同,今生的高妙容心肠歹毒,死不足惜。
可是李长青在中间扮演的角色,着实叫姜宪头痛,李长青是李谦的生父,当然不能真的叫他们决裂,总得想个折中的法子才好,她以后是铁定要嫁进李家的,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好闹得太僵了。
不管怎么说,害的李谦多年不愿娶妻的是她,招的他过成了和尚的也是她。
姜宪叹了口气,如今想这些还为时尚早,要紧的是将辽王引过来,空出辽东那片管辖权来,以后无论是堂哥姜律还是李谦安排他手下人过去,都是一件肥差。
她倒了杯茶,推到桌边,道,“雪芽茶你喝不惯,大红袍这里也没有,你就喝口白水罢。”
李谦的心当即像被她柔软的小手攥住,呼吸一滞,他爹爹刚被招安后去了福建打倭寇,那边最常喝的是大红袍,可李谦一口灌下去如牛饮水,即便是去了宫里也依旧如此,没想到,她都知晓,他心里登时甜蜜如饴,忍不住往她身边靠近,每多靠近一些,便能多汲取她身上的芳香。
这样小心翼翼的李谦亦是姜宪不曾见过的,她除了怜惜便是心疼,三年皇后,七年太后,她似乎就没给他过好脸色看,哪怕他做低伏小,哪怕他一再试探,却从没得到她一次正视。
她对他,永远是怀疑和避忌,甚至在她被赵玺毒杀前,还宣召了曹宣,商议要如何削弱李谦在西北的势力。
也许是愧疚或者是亏欠他太多,姜宪捧着茶,递给他,“我胳膊酸着,你当真要我亲自喂你?”
李谦怔了怔,幽黑曈眸里映着她白白净净的脸,和一双狡黠明亮的眼,情难自己下,他伸手一把握着她端着茶杯的小手,掌心滑腻的触感激的他内心狂啸,英俊的面上从不置信到欣喜若狂,保宁没有拒绝,他可以确信,她是真的要跟他一起离开京城。
他肖想了皇太后大半辈子,没想到,死之前竟真的能得偿所愿,哪怕只是将她带回山西,养在李家宅子里,就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她,都值得他开心一辈子。
李谦的心里顿时化成一滩水。
就着保宁的手,喝了口比山泉还要甘甜的白水,后槽牙都笑的要露出来,那么一口大白牙,明晃晃的闪的人眼晕。
依旧是这样,每次见到她,他都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从前她觉得厌烦,如今倒是心砰砰跳起来,才短短的几日没看到他,除了睡觉,只要醒过来,她眼前就会浮现李谦那张英武俊俏的脸孔,简直是无孔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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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