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总算是会好走一点，没有灯没有月光，只能靠时不时的电闪雷鸣辨别方向。

　　好在王一博记性不错，很快就找到了之前去过的那个小山洞，说山洞太抬举了，不过就是一个凸出来的土丘。

　　经过大雨的冲刷，泥土稍微剥落露出内里的石头，倒是不用过于担心半夜塌方。

　　地上杂草丛生，他们躲在土丘下面扒拉几下四周的杂草，勉强围了个圈，有了这些遮挡物，身体就有空隙回温。

　　“哥哥...”

　　王一博紧紧抓住肖战的胳膊，哆嗦着喊他，伸手不见五指的半封闭环境让肖战极为不适，王一博能明显感受到肖战身体僵硬。

　　他以为是之前就不舒服，加上淋雨逃跑，冷的不行，现在没有任何取暖措施，在雨中继续逃跑只会徒劳消耗体能。

　　“哥哥，你冷吗？”

　　小孩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边，在冰冷的皮肤上引起细微的战栗，不能视物的环境似乎也有些回温。

　　肖战动了动胳膊，刚被小孩暖热点的皮肤部位就立马被冷空气冻地不行，他动作顿了顿，胳膊就被小孩再次捂在怀里。

　　“一博冷吗？”

　　他紧张的神经稍微错开，不自觉地挺起腰来往王一博的方向挪了挪，我是长辈，比一博大了两岁，应该好好照顾弟弟。

　　这么想着，肖战抬手摸摸小孩冷冰冰的脸蛋，柔软而有弹性的手感并没有因为温度而有所损害。

　　“咳，很凉，来，到哥哥怀里。”

　　没忍住多揉了两下，肖战及时收手绕回正题。

　　到...哥哥怀里？

　　王一博隐隐有些兴奋，他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开始构想，短短几秒内少年的掌心就热了起来。

　　哥哥怀里...哥哥会用香香的胳膊搂住我，下巴抵在肩胛骨处，所有鼻息都被自己感受...

　　“嗯？”

　　见王一博迟迟不应声，肖战伸手试探性地触碰小孩的手臂，温热的触感和方才的冰冷截然不同，肖战瞬间慌了神，怎么，怎么会突然热起来了？

　　“一博，一博？”

　　害怕小孩是惊吓过度加上淋了暴雨发烧，肖战顾不得旁的压抑回忆，急忙转过身去抱住王一博，拿额头去寻找方位贴上小孩的额头。

　　料想中的滚烫感并没有从接触点传来，是很正常的温度，他不放心地又拿手心捂了捂小孩的额头脸颊，这才确定下来这个温度并没有过高。

　　沉浸在兴奋中的王一博只发现一阵凉风伴随着乌木沉香袭来，微凉的柔软唇瓣极轻地擦过眉骨，最后鼻息相间额头相抵。

　　他努力遏制住自己变快的呼吸，小心翼翼地再度扑进哥哥怀里，脆弱地小声喊：

　　“哥哥，好冷...”

　　肖战听到小孩带着哭腔的声音早就软了心肠，他只怪自己竟然贪图方便不早点注射药剂，才会在被绑架的时候让小孩独自面对。

　　可以想象，这样一个乖巧无害的小孩，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绑匪时该会有多害怕，还在他昏迷时努力保持清醒，没有流一滴泪。

　　胸前的衣服早就湿了，热气烘进皮肤，他也无法辨别小孩到底现在有没有哭出来，只能尽力温柔地将王一博抱在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小孩的脊背。

　　沁人心脾的乌木沉香在潮湿的空气中依旧迷人，王一博在此前并没有闻到过，兴许是战哥有意收敛，而今天的异常才让信息素有些控制不住。

　　他缩在肖战怀里，哪怕个子和战哥相差未几，也并不妨碍他努力蜷曲身体向哥哥靠拢。

　　少年本就火力旺盛，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取暖，更深露重的树林里似乎也并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肖战不太自在地拍拍小孩毛绒绒的脑袋，暗自吁了一口气，他突然有点庆幸。

　　纵然心疼一博独自面对绑匪会特别无助害怕，但是这也很大程度上转移了小孩的注意力，或许他根本就会遗忘今天自己的异样。

　　我一向把自己控制地很好...药剂都有按时注射，人的劣根性可以抑制，我相信自己不会出问题的...

　　他在心底念念有词地安抚自己，脑海中却闪过卫生间里那几个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不良少年，肖战陡然忐忑起来。

　　没有人告诉过自己，暴虐因子有了其他的加持，不受掌控的意外情况下，会导致什么结果。

　　今天就是一个警醒，之前每个人都在告诉自己，不会出问题，会好起来。

　　可是...在失控时，没有先例可以参考，他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暴虐因子...

　　肖战搭在王一博后背的手僵住，温热的身体抱在怀里，他竟然不能保证，有一天会不会那个“他”替代自己的时候，六亲不认到伤害弟弟？

　　细思极恐，肖战微微闭了闭眼，嘴唇颤抖，口袋里的针管戳进皮肤，丝丝缕缕的疼痛感不断刺激神经。

　　“哥哥，你冷吗？”

　　王一博察觉到肖战僵硬的身体，还以为是他是身体虚弱，至今适应不了寒冷的温度，他双手悄悄地自肖战腋下穿过，慢慢环住他的腰。

　　“我...”

　　肖战纷乱的思绪哽住，被这亲昵的姿势打了个措手不及，刚才小孩还只是扑在自己怀里，身体蜷缩瑟瑟发抖，现在就...

　　“哥哥，我不冷，我抱着哥哥。”

　　“...好。”

　　满腹愁绪都被冲散，肖战几乎手足无措地张开双臂，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拥抱这种动作，已经太久没有尝试过了。

　　单方面地缩在怀里取暖倒还好，感觉像是抱着宠物，而被抱住腰腹...

　　“哥哥你害怕吗？不要害怕，虽然雨下的很大，也很黑，但是我以前来过这儿的，坏人找不到我们，天亮了警察叔叔就可以把坏人全部抓住...”

　　闷闷的嗓音小小声地传入耳中，外面的电闪雷鸣都显得无足轻重，本来困扰沉浸的严肃问题也被扰乱。

　　肖战无声地听小孩絮絮叨叨地说话，内心慢慢地缓成一片静谧安宁，是身处寺庙时才有的心平气和。

　　时不时地应和一声，小孩就能动力满满地继续说下去，本来这样恶劣的环境是毫无睡意的，肖战却渐渐有些困倦。

　　均匀的呼吸声有规律地响起，王一博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停下了音，安静地等肖战睡熟。

　　他才勾出不可察的弧度，微微抬起下巴，将鼻尖极慢地靠近肖战的后脖颈。

　　浓郁的乌木沉香尽数吸入鼻腔，温暖醇厚的木质香气好闻地不得了。

　　哥哥，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