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发现，自从龚俊下了车，自家老板的气儿就没喘匀过。

　　他有点慌，他觉得自己现在假装睡觉是应付张总恼羞成怒拿他撒气的最好对策。

　　真是个小机灵鬼，小刘暗暗赞了自己一句，刚闭上眼，对面的张哲就伸出脚怼了他一下，“睁眼，装睡就装睡，吐舌头干什么，你这叫装死。”

　　小刘马上吸溜了下被舌头带出来的口水，又拿手抹了一把，“这不是没您演技好嘛，什么‘没你不火的时候辛苦’他不会真的信了吧？”

　　张哲，“他爱信不信。”

　　刚说完，微信里弹出一条消息。

　　龚俊：【张老师，分开好久了】

　　微信显示距离两人成为好友的时间为五分钟。

　　张哲冷笑一声，压根没打算回他。

　　龚俊：【张老师，活动马上开始了，我把直播链接发给你】

　　张哲翻了个白眼：谁要看你直播，自作多情的可以啊。

　　对面的小刘磕着瓜子，捧着手机，口齿不清的吻，“张总，今天咱有多少预算，要刷多少礼物啊？不过我看今儿的榜一有点疯狂啊，打不过打不过。”

　　张哲顺手捞起瓜子皮冲他扔了过去，“好好看你的直播。”

　　小刘从手机上方斜他一眼，颇有些揶揄的意思，“好好好，我好好看，您绝对不看。定期观看龚俊的直播，并且争取榜一大哥的地位是我的工作嘛，哎，我这个氪金的工具人啊……”

　　张哲冷飕飕的说了句，“你听说过植物人吗？”

　　小刘笑嘻嘻的“嘿嘿”两声，继续嗑瓜子。

　　张哲闭着眼，仰头靠在座位上。

　　对面小刘的手机里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哈喽，大家好，我是龚俊。今天是中秋节，团团圆圆的节日要跟自己很重要的人一起度过哦！”

　　主持人：“那请问龚俊，你印象中最深的一次中秋节是怎么度过的呢？”

　　龚俊：“印象最深的啊……那……不好的印象也算印象吧。”

　　张哲叠放在小腹的手微微一抖：这个漏勺又要作什么死？！大过节的提不好的事干嘛？！

　　主持人：“看来是有过不太美好的回忆了，那你是怎么度过的呢？”

　　龚俊呵呵笑了两声，“一个人过的，本来一个人过节也没什么，工作忙嘛，经常一个人过节。不过那一年，我也不算是一个人过的，我是抱着手机过的，整整一个晚上。”

　　主持人，“是跟家人语音连线了吗？”

　　龚俊毫不犹豫，“不是，是找不到那个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张哲虽然闭着眼，但眼皮下的眼珠却咕噜噜的转了起来：你直接念我身份证得了。

　　主持人，“哦？那是家人吗？”

　　龚俊顿了一顿，接着语气笃定道，“嗯，家人。”

　　家……人……

　　张哲回味着这两个字，他从来没有想过龚俊会这么形容自己。

　　然后，他愤而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到龚俊的头像，输入。

　　张哲：【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直播现场，是龚俊第一次不肯将手机交给助理保管，而是全程自己捏在手里。

　　余光瞥到手机屏幕亮了，他连忙低下头打开了手机。

　　于是，直播间里的所有粉丝看到了这样的表情管理。

　　欣喜若狂，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