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刚出去,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袁桥逗着鹦鹉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只听见有人开门进来。
“父亲,我刚才见着管家带着一对母子离开,这是谢奡雪母子俩吗?”袁绍文先向着袁桥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问。
袁绍文是袁桥的次子,虽然为妾房所生,但才学在宣都同龄人中也是颇有些名气。与他兄长,吉安候世子袁绍明一文一武,一位温文尔雅,一位英姿飒爽,在宣都也算是一段佳话。
由于他常年在宣都与袁桥住在一处,对袁桥的一些事情也比袁绍明知道的更多。
“嗯。”袁桥应了一声,“今日让杨叔去把他们接回宣都了,你平日里在府里也注意些,别让下人们在背后嚼舌根子。”
“那孩子……”袁绍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真的是先帝的后人吗?”
袁桥对自己这位次子的性格很清楚,温和也不会话多,而且很听话,对此他也没有瞒着袁绍文。
“当年太子监的费家出事,连累到了夏家。夏奡雪那时刚在太医院查出来有身孕,一个刚进宫的小宫妃没了娘家庇护,又被皇帝厌恶,袁家不过在中间帮了她一下。”
袁桥的眼角有点细纹了,现如今他眼角带着笑就更加明显,一下一下的摸着鹦鹉光滑的羽毛。
“如今皇子也大了,也该回来了。”他轻轻说。
祁家可以养个皇帝出来,凭什么他袁家不可以。宣都成为祁家的天地太久,现在也该换换人了。
袁绍文问:“那……大哥那里需要通信吗?”
听到袁绍明,袁桥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不必,现在正是年关,蜀南边境纷扰不断,不用去打扰他。”
袁桥在宣都的事情很少与蜀南的袁绍明通信,他的野心太过于大,而袁绍明的志向只在于蜀南百姓,父子俩的志向不同很难商量到一处。
于此相比,袁绍文才格外的讨袁桥喜欢。
“是。”袁绍文并没有再过多的询问,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舟行知道韩烨一早便出去,到费庄那处拜年去了,半下午见他拿着一副涂的斑驳的“画”回来也没觉得稀奇。
“公子,费老师这是什么意思?”舟行见韩烨在寝宫窗户边上看从费庄那里拿回来的“画”,也凑上去看。但瞧了半天也没从里面瞧出些什么来。
舟行在读书这面并没有耐心,当年费庄在冷宫里教韩烨读书时他在一旁也只做到能识字写字,倒是一些防身、功夫方面学的认真,所以也腆着脸一直跟着韩烨叫费庄为老师。
韩烨指着一团墨迹:“袁家有问题。”
随后又移了手指,指着另一片:“祁家有人或许有二心了,祁隆安不太能把握住朝中的一些朝臣,就以袁家为首。”
听着韩烨为自己解释,舟行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一副邋邋遢遢的画,韩烨是怎么看出来这些东西的。
“对了。”韩烨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前几日老师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前些日子舟行代替韩烨去看看费庄,那时他告诉舟行去找人。舟行回来后在韩烨面前说了一嘴,韩烨同意之后舟行才开始依着费庄给的线索开始找人。
“找到了。”舟行回道,“那人名闻修,与我差不多的年纪,在东侧门当差,听说是费老师让我寻的他也应了来这儿。”
“我从他的身量上也看得出来,他也是个练家子,况且又是费老师认得的人,在您身边也放心。”
舟行絮絮叨叨的说着。
听着舟行的话,韩烨一时间有些觉得自己都成了个什么都不会的官家小姑娘,但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口,由着他继续说。
登基大典的日子也快到了,奉天楼国师为大典的主礼人,姬发需要早早的准备好很多东西,也没时间去搭理韩烨。
韩烨去了几次奉天楼,见姬发的确忙得没时间,觉得无趣也就停了几日。
借着太妃全都离开宫中,各宫需要调动宫人,舟行便将闻修调到了韩烨宫里。
这日,谭子轩借着礼部与皇帝对登基大典流程的借口,进宫去见了韩烨。
见着朱红色的朝服走进清照殿,几位在石梯下洒扫的小内侍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便放下东西向宁寿宫跑去。
流程韩烨早已很清楚,谭子轩这次前来不过是将当时在那条印着血色“沈”字布条上所发现的东西当面与韩烨说些。
“这衣服的布料出自江南,初看上去与普通布料无异,但却更加细软,几乎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谭子轩说着,又拿出一段布料,将两块布料放着给韩烨做对比。
韩烨捏了捏两块布料,的确两者的手感一模一样。
“这种布料价高,在江南也只有几家布庄能做,我写信去问了,他们的供货都在宣都,但就我所知宣都却没有布铺打量售卖。”
韩烨皱着眉:“什么意思。”
“不知陛下可否听过晚楼?”谭子轩问。
晚楼,韩烨曾经在冷宫时听费庄说过。宣都一个幕后主人不明的交易点,不只是物品,就算是人也可以在那里做交易,并且不管这人的身份为何。
“知道。”韩烨回答。
“晚楼可挂人姓名,取了卖家木牌的人必须穿着晚楼给的衣服才能出去,晚楼的衣服正是用的这种布料。”
韩烨思索着:“你的意思是,那人是晚楼的?他接了某个人的木牌来杀我。”
谭子轩点了点头:“就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晚楼客量极大,不仅是宣都有头有脸的贵人会去,就连一些普通百姓也会去挑选一些价格不高小玩意儿。
只是有个晚楼在前遮挡,韩烨若是要继续查下去,便有些困难了。
另一侧,奉天楼内姬发刚把国师礼服收好,便从窗户看见,楼下来为自己送午膳的店家小二来了。
只不过没见着自己,那小二提着食盒在门口踌躇了半晌也不敢进来。
姬发推门下楼,去门口将食盒取了进来。
小二见姬发来了,似是松了一口气:“大人,我家掌柜的说,今日为您多添了些东西,您先尝尝合不合口味,若是不合口味下次再给您换换。”
“嗯,多谢。”姬发道了声谢这才提着食盒进去。
最近几日天气不错,在院子里也不会冷,姬发便喜欢上在院子里吃饭。
食盒放在石桌上,将里面的菜一碟一碟的拿出来,最后在隔层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晚楼初三木牌,上刻韩烨,已被取。”
晚楼各部分都有各自的负责人,姬发虽然常年在晚楼定吃食,但对于晚楼人性命的买卖的掌柜依旧不太熟悉。
前些日子打听到那人或许出自晚楼,便在送回去的食盒里放了封信问问。每日送到奉天楼的食盒都是由掌柜收拾,那封信自然不会被别人发现。
姬发看着纸条上的小字,略微皱了些眉。
韩烨有几日没有来奉天楼了,若今日他依旧不来……那自己要为他送进去?
姬发并不想这样如此随意的进出宫里,但是这又涉及到韩烨的安危,一时间有些过于纠结。
但好在半下午时,韩烨便慢慢悠悠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姬发也没隐瞒,直接将纸条给了韩烨。
韩烨看着纸条上的字眼,微微眯了些眼:“他们就这么看得起我?一次不行还来两次?”
“晚楼接生意不管对象的身份,况且登基大典还没举行,天下百姓对”韩烨“两个字也并不熟悉,有人凭着一副画像便敢接木牌,也是说得过去。”
姬发将“韩烨”两个字说得极为顺畅,丝毫不避讳,引得韩烨侧目看了他几眼。
“不管如何,这次也多谢国师大人的提醒了。”韩烨装模作样的道了声谢,姬发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他。
午后有些风,将姬发的宽袖吹得扇动,韩烨这才注意到他袖子上那些银丝绣上的暗纹。依旧是云纹,在阳光下有些反光。
见韩烨一直盯着自己的袖子,姬发也垂眼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妥:“怎么了?”
“没什么,就觉得国师云纹秀得到处都是。”韩烨笑着,“之前那条浅色发带上也绣着云纹,现在这袖子上也是。”
韩烨这一说,姬发才又想起来自己还有条发带在韩烨手中。
知道韩烨有时候脸皮颇厚,姬发没有理他,转身便往楼里走去。他还有些事,没时间陪着韩烨胡闹。
韩烨极为自然的跟在他身后,跟着姬发去了一楼暗室,见他从里面拿出一盒东西。
到了外间,韩烨才看清木盒里面是大小均匀的东珠,每颗都格外晶莹、润泽。
韩烨见着姬发一颗一颗的用软布擦拭……“这是?”
“登基礼上冠冕所需的东珠,需刻字养油,明日会有人送去礼部,礼部再次检查后这些珠子便会一直跟随陛下。”
姬发在“陛下”和“你”这两个称呼之间转换得极为自然,似乎都是看着他的心情而定,若是韩烨没有惹着他便叫的“陛下”否则便是叫的“你”。
他手上动作没停,将擦拭好的东珠放进另一个红木盒中。韩烨好奇的捏了一颗来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字,仔细分辨才从里面看出一两句佛经。
“这都是你自己刻的?”韩烨惊讶的问。
听到他的问题,姬发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反问:“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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