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舟行就看见韩烨拿着昨晚半夜谭子轩的回信钻进书房,关着门,半天没有出来。
快到中午了,舟行和大宫女紫苑并排着站在书房门前的廊下。
“诶,陛下这几天怎么了?”紫苑奇怪碰了碰舟行的手臂。
紫苑是韩烨从冷宫带出来的人,也算是知根知底,而且聪明也有眼力见。虚长舟行和韩烨几岁,有的地方考虑得也比较周全。
“我怎么知道。”舟行同样纳闷,“公子昨夜从奉天楼回来就不对劲,半夜收到谭大人的回信就更不对劲了。”
“你说……那个国师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紫苑压低了些声音,“不是有人说国师会些常人不会的东西吗?说不定……”
紫苑话没说完,舟行就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瞪大了眼睛:“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东西啊,公子怎么可以……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你还小不懂这些,你什么时候见过陛下天天去缠一个人?”紫苑说。
舟行反驳:“那是公子找国师有事!”
“有事?”紫苑想看傻子一样看着舟行,“你是不是忘记了陛下当年为什么在那种地方住了?有事不和谭大人商量,故意去找奉天楼那位给自己找不痛快?”
舟行一愣,的确每天看着韩烨去找姬发,他都快忘了奉天楼与韩烨之间的这件事了。
“或许……公子想开了?”
紫苑:“你怕真的是个傻子吧?”
两人正闹着,书房门突然打开了。韩烨从里面出来,奇怪的看着站在外面的两人。
“你们有事?”
“没有没有。”舟行和紫苑连忙摇头。
韩烨没再管他们,直接从他们身旁走过,刚走过几步他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他们俩道。
“紫苑,今晚的年饭你去小厨房做,多算一个人的,选几样口味重一点的。舟行,你去找月姑姑要几个信得过的去把密道清扫一下,现在里面尘土有些重了。”
城南大街有一条贯穿了整个宣都的运河支流,平时花船、歌舫无论是白日还是夜晚都热闹非凡。现如今真到了除夕这一天,反而没什么人了。
旁边酒楼里的生意也惨淡,只有唯一一间席,还特意被嘱咐不许掌柜的来打扰。
沈越泽一身肥肉,坐在椅子上全堆在了一起,再加上房间里放着炭盆取暖,就算他坐在窗户通风处也被热出了一头的汗。
“老袁啊,祁老兄怎么还没来。”沈越泽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忍不住催促一旁的小厮,“你去楼下看看去,看祁相来没有,快去快去。”
坐在对面的袁桥把最后一点瓜子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最近这段时间政务几乎都得沈老哥过手,和咱们这些闲人怎么比?稍安勿躁,还早呢,别急啊。”
袁家吉安候,世代镇守蜀南边疆,袁桥曾经在蜀南伤了根本,被特许回宣都养伤。蜀南则由吉安候世子,袁桥长子袁绍明守着。
袁桥虽然在宣都闲养了这么多年,但好歹也是武将出身,精神气与沈越泽常年在宣都都养成了一身富贵病的闲散侯爷完全不同。
“如今这新帝也不管事,事务全由祁老兄和章梓瀚处理,肯定是忙了些,但也说明了换个皇帝对祁老兄没什么影响啊。”
沈越泽叹了一口气:“你家也还有绍明在,哪里像我们沈家,苓儿现在在宫里也说不上话,符儿也是个没权的,唉。”
这次的饭席是沈越泽张罗的,自从新帝诏书出来后他就三天两头的叫这几个人出来,每次就唉声叹气,言语间全在说沈家现在的地位如何的不稳。
袁桥换了一盘花生米继续吃,沈越泽没有注意到袁桥的心不在焉,依旧自顾自的絮絮叨叨的念。
刚才被沈越泽遣下去的小厮匆匆忙忙的跑上来,站在门口小心的看了一眼沈越泽,最终还是没敢上前。
站在门口行了一礼,小心翼翼的说:“祁相刚才派人来说,今日有些事务堆积着,怕是来不了了。”
沈越泽手中的筷子突然一顿,“叭嗒”一下掉在了桌上,眼神慌乱的看向袁桥,颤抖的开口:“老袁……祁老兄是不是……”
他现在是将祁家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祁家稍微有些动作都会让他不知所措,各外害怕。
袁桥早已经习惯,虽然心里不屑,但还是装模作样的安抚:“祁老兄事务繁忙罢了,沈兄不必担忧,放宽心就好。”
“老袁啊……”沈越泽扑过去抓住袁桥的手,丝毫不顾被自己衣袖扫落的小菜,红着眼眶看着他,“你……你以后可不能不管老哥我啊!”
说到此处,他硬是挤出来几滴眼泪,顺着脸上颤颤巍巍的肉滑下来。
小厮早已经见惯,适时的去把沈越泽扶起来。袁桥不着痕迹的擦了擦袖面上被沈越泽沾上的油渍,语气耐心道:“沈老哥这是说什么啊,在这宣都可就咱们俩的关系最好,你刚才那话说的可就太生分了。”
将沈越泽扶起来坐好,小厮低着头,又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奉天楼中,礼佛、祈福……每年除夕的惯例,虽然除了国师几乎没人知道,但姬发仍然按着旧制仔仔细细的做了一遍。
韩烨到时正好看见姬发跪坐在正殿,一身素色,干净得不可思议。
国师,在世人眼中一直是玄而又玄的人物。几乎只会在新帝登基礼与国礼中出现,除去皇帝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唯一流传在民间的也就只有那副奉天楼初建时的画像。
曾经有宫人无意间看到过国师的脸,与记忆中画像的面容一模一样,传到民间便更加玄乎起来。
不老不死的仙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在所有人之前传开了。
韩烨知道传言的真假,但他不知道姬发的……来历。父母、朋友、与前任国师的关系,他通通不知道。除去“姬发”这两个字,韩烨对姬发一无所知。
谭子轩给他的回信中也只有两个字“不明”。
韩烨自然也清楚“疑人不用”这个道理。
看着殿中人安安静静的背影,他想赌一赌,看自己的直觉这次究竟准不准。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直径走了进去。见姬发似乎是真的有事在忙,便直接去了偏殿里面等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烨几乎要把放在小几上的一本游记看完了,姬发终于从外面进来了。
他还没有换衣服,依旧是刚才韩烨见着的那身素衣,头发难得的用了一只冠束了起来,看起来和平时还挺不一样。
“好了吗?”韩烨放下手里的书,看着他,“好了的话去换件衣服咱们就出门了。”
姬发微皱了一下眉:“我不去。”
“那可由不得你。”韩烨站起身,有些强硬的把姬发向门外推,“你这叫违抗君令,可不合奉天楼规矩,国师大人想担这个罪名?”
“你这叫强词夺理。”韩烨的力道掌握得正好,既没有弄疼姬发,也让他不得不顺着力道走。
韩烨:“这是我的特权,你要是皇帝,你也可以。”
姬发:“有君王像你这样吗?”
韩烨:“你把我当君王了吗?”
嘴上争不停,人也被推到了木梯边上把人给推上去了,姬发感觉自己背后的力道松了,这才有办法转身,皱着眉看着韩烨。
他不喜欢韩烨这种强硬的感觉。
只见韩烨从袖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朝自己递过来。用红色的小锦囊装着,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姬发看着一两阶木梯下的韩烨,问:“什么东西?”
韩烨微抬着头看着姬发,笑眯眯的说:“压岁钱,除夕夜放在枕头下,来年就能平平安安。怕晚上忘了,现在先给你。”
姬发一愣,一时间忘了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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