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对简饶的住处,进行了三百六十度环绕式消毒。李啸煮的皮蛋瘦肉粥,获得了伤号简饶的大力称赞。喝完粥后,柔嘉又给简饶测了一下体温,依旧烧得一塌糊涂。
简饶身上的麻药劲过了,伤口又开始反反复复的疼,又断断续续的发着烧,以至于整个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九点,李啸和柔嘉都争着和凌逢换班。
李啸道:“柔嘉,你一个女孩子,可不能在一个大男人的房间里待上一夜。”
柔嘉道:“少来,哪次你受伤不是我日日夜夜的照顾你?况且,我可是正儿八经混过医学院的,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守夜。”
话音刚落,她才意识到竟然一杆子将凌逢也打到了,急忙心虚的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在凌逢并未在意,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李啸不服气,道:“那.....那我和你的关系能一样吗?他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一个陌生人,你可不能做一个只看脸的肤浅女人。”
柔嘉冷啧一下,道:“那可真是让你见笑了,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一个女人。”
李啸败下阵来。
但柔嘉也并未如愿以偿。
因为凌逢云淡风淡的说了一句,“都去睡吧,我守着就行。”
为了确保最好的无菌环境,柔嘉还弄回来一套无菌服。但因为只有一套,所以只有一个人能守在简饶的卧室。
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无菌服会被凌逢霸占。
他身形高挑,将无菌服穿得一丝不苟,曲着腿坐在简饶的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缓慢往下滴的点滴。他的眼睛属于命犯桃花的瑞凤眼,但从过去到现在,却连一个烂桃花都不曾有过。相反因为他天生煞气重,看向人时,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逢忽然听见简饶在说话。
“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他迷迷糊糊的,额头的汗水大颗大颗的流淌着,“不,我是嫉妒你,我想要成为你!”
凌逢在心中嘀咕了一句,“真敬业,连睡着了都不忘记背台词。”
简饶这边还没完,又继续说着梦话,“人的命运总是不公平的,若是可以选择,我必然不会做这.....这....”
似乎还有些难以启齿。
说到这里时,简饶明显是有了些意识,轻喊了一声,“将军.....”
凌逢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一个昏睡之人。
半晌之后,才应道:“我在。”
谁知,简饶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回复。
凌逢见他又睡沉了过去,依照柔嘉的嘱托,换下了已经滴完的药瓶。整个卧室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浓烈得像是五脏六腑都跟着被迫消了一遍毒。凌逢坐回床边的凳子上,双手相握抵在额间,脑海中又翻涌起一些久违的记忆。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曲调,事实上他对乐曲一类的东西,完全没有什么概念。在他的观念里,男儿生来就是要为国为君效忠,纵然身死,也要死在战场之上。刀枪棍棒他样样在行,但一说到这听曲之类的雅兴,他天生就少根筋。唯一接触过的地方,便是在秦王宫的各种宴席上。
但眼下听的这首曲子,却跟以往他在宴席上听的完全不一样。
宴席之乐,要么是宛转悠扬似情人低语,要么如山河海啸振奋人心。但这首曲子,一来就是一阵急促的弦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疾风骤雨般的强行肆虐进闻者的耳朵里。一阵杀气腾腾的曲调之后,才有些婉转急下的趋势的,但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时间,还未等人从方才的杀气之中缓过神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刀光剑影般的调子。
云追站在堂前,有种想要拔剑出鞘的出动。
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弹奏出如此与众不同的曲子。
他顺着女人所指的木梯上到了二楼,被女人殷勤的引到了一处雅座。云追所在的位置视线特别的好,眼睛的视线往下一落,便能看见舞台中间或站或坐了约莫十二三个人。他们有的手持玉霄,正闭眼凝神吹奏。有的则拿着埙,偶尔加入进去和几个调子。还有的则认真听着曲子,等着击缶。男男女女,年纪都不大,皆穿素白袍服。而在他们的中间,则有一处帷幔围成的长方体,帷幔上隐隐约约透出一个人形轮廓来。
从云追的角度看过去,能模糊看到那人形轮廓的手就没停过,一直在不停的拨弄琴弦。而外面的十二三人,都是根据他拨出的琴弦,进行和音。
女人安置好云追后,就识趣儿的退了出去。李啸给面前的人斟了一杯酒,道:“将军,我怎么听得想杀人。”
云追道:“还有呢?”
李啸又仔细听了一阵,竭力用肚子里不多的墨水,形容道:“我是一个粗人,听不懂这些阳春白雪。但现在就想提剑去干一场,跟谁都行,就觉得身上的血都往脑子上涌,烧得我跟一块木炭似的。”
云追听得咧了咧嘴角。
其实,他何尝又不是。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来。低头一看,原来是曲子结束了。堂下众人丝毫不吝惜喝彩一声,甚至还有吹口哨拔高气氛的。台上众人纷纷上前几步躬身致谢,倒是那帷幔中人,依然端坐着,没有任何动静。
有人喊高声喊道:“该出价了吧!”
云追愣了愣神,听成了“该出嫁了吧!”
正觉得奇怪之时,方才迎他进门的女人款款上了台,身边还跟着一名提着锣鼓的小厮。
小厮将锣鼓重重一敲,全场骤然安静。女人似乎是朝着云追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稍安勿躁,众所周知,咱们雅居苑的规矩是不到亥时不竞价,各位还是再稍等片刻。”
有人忍不住暴躁吼道:“老板娘,这可马上就亥时了,一时半刻就抹了吧。”
女人笑意盈盈嗔怪道:“瞧您说的,这俗话说好饭不怕晚,良缘不嫌迟啊。”
众人哄堂大笑。
李啸纳闷道:“将军,这老板娘不是说花魁是一个男人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上赶着来竞价?”
云追摇了摇头,也不甚明白,“不知,或许是猎奇心理。”
李啸听得直打哆嗦,忍不住又往那帷幔看了一眼,嘀咕道:“你说这大王到底是在赏你还是罚你呢?”
云追掠手拍在他的脑袋上,低声提醒道:“管好你的这张嘴。”
君王之命,岂是能猜疑的。
就算是让他今日把头摘下,他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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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