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顾魏回想了一下，刚刚回答问题的时候，小男孩确实迟疑了。

　　“眼神。”陈宇言简意赅。

　　张雍在提起王珂的时候，瞳孔几不可闻的缩了一下，证明他应该认识，或者至少听说过这个人。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为什么要在母亲的事情上撒谎？

　　顾魏抽回手，陈宇的手大而温暖，可以把他的手整个包裹进去，但是，他两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陈宇手心一空，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看了看手表，正好中午十二点。

　　“顾医生应该下班了吧，赏脸一起吃个饭？”

　　顾魏本想拒绝，看到陈宇微微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考虑到顾魏下午要上班，陈宇选了医院附近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餐厅，当然价格也是非常不错。

　　拿到菜单的时候，陈宇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低声骂了句，什么餐厅，一盘糖醋里脊卖一百八，卖的是店老板的里脊？

　　改天一定要让税务局来查查这家店的，偷税漏税第一个给逮了。

　　陈宇账户余额七位数，倒不是掏不起，但这种明摆着宰人的，不是欺骗消费者么？

　　顾魏把陈宇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弯了弯，随意点了几个菜。

　　“金蝶真的被查封了？”隔壁包厢突然传来声音。

　　两人在大厅坐，大厅每个座位都用屏风围起来，隔壁说什么听的一清二楚，陈宇收了笑容，手下剥虾的动作却没停。

　　“可不是，我昨晚路过的时候还专门去看了一眼，封了。”

　　另外一人唏嘘到。

　　“这以后去哪找乐子，妈的，我还充了两万的会员。”

　　先说话的那人拍了拍桌子，发泄不满。

　　“你充那么多干什么？我就充了五千。”另一人幸灾乐祸。

　　“他们说消费满一万才能享用到高等货。”

　　“有什么不一样，上次给我的那两个，啧啧。”

　　另一人摸着下巴，眼睛里闪着猥琐的光。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万块可以叫个新的，干净！”

　　陈宇转头，透过屏风上镂空的花纹，大概看清楚两人长相，取下塑料手套，给局里发了消息，然后把剥好的半盘虾推到了顾魏面前。

　　顾魏刚想说什么，陈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顾魏先吃。

　　十五分钟后，宋程飞过来带走了两人。

　　“顾医生，局里还有事，先走了。”

　　“说吧，去金蝶嫖了多少次。”陈宇拉了一把凳子坐在面前，这人就是充了好几万vip的傻子，叫李俊，某公司的副总。

　　“我……”李俊看了眼陈宇，凌厉的眼神让他准备说出来的谎话卡了壳。

　　“实话实话。”陈宇淡淡的补充一句。

　　“我说了能减刑吗？”李俊咽了咽口水。

　　“看情况，如果能为案件提供线索，可以考虑。”

　　对上陈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李俊顿了顿开始说。

　　“我是金蝶的常客，去了好几次，估计他们看我出手大方，有个女老板，叫张姐，就问我要不要特殊服务，男人都懂，当时又喝了点酒，就动心了，张姐给我找了两个女的，长得不错，身材也好。我家里那个，生了孩子胖的和猪一样，每天不化妆不收拾，就知道在家里带娃，我回家看到她什么欲望都没有，那天晚上和那两个玩的挺嗨，后来就一直去，记不清多少次了。”

　　李俊说着说着低下头，因为这种事情被抓，面子上多少挂不住。

　　“别拉低男人的整体素质ok？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你说的‘高等货’是什么？”

　　陈宇放在腿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问完后，李俊脸色猛的白了起来。

　　“什么高等货，我不知道，警察同志，我嫖娼，我知道不对，你们就放了我吧。”

　　李俊疯狂摇头，眼神飘忽不定，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一看就在说谎。

　　“不说？”陈宇站起来，十指掰的咔咔作响，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看到陈宇举起胳膊，李俊一下抱住头扯着嗓子喊起来：“别打我，别打我，我说。”

　　“同志，可别乱说话，我们市局审问犯人从来不用刑，都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德服人，你肩膀上有片树叶子。”

　　陈宇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拿下李俊肩膀上并不存在的树叶，坐回原来的位置。

　　笑话，审讯室有监控，谁敢打人，要打也是按在监控死角打。

　　“高等货，就是……”

　　破旧腐朽的老房子，光头男人不停的打电话，可无论发什么，电话那边始终都是无法接通。

　　光头气急败坏，狠狠的锤了一把墙。

　　不用回隶阳区也知道，KTV已经被警方封了，一旦里面的东西被警方发现，他吃不了兜着走。偏偏那个人不接电话，王珂躲在阴冷潮湿的房间里坐立难安。

　　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王珂如同惊弓之鸟，弹跳起来，拿起桌子上的刀，慢慢走向门口。

　　“谁？”

　　王珂压低声音问。

　　“我。”外面人回答，王珂松了口气，打开门把人放进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这几天都吓得藏在这破地方，老大说了吗？什么时候让我出国，再不走的话我怕条子抓住，那晚跟我交手的条子很厉害。”王珂急切的说。

　　“就是老大让我过来接你，这两天辛苦你了，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来人专门压低声音，戴着帽子口罩，如果不是熟人，很难认出来。

　　“好，等着我一下。”王珂没有任何防备，转身去拿自己的背包，背后突然一疼。

　　王珂艰难转身，看到刚刚还跟他客气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长刀，刀身此刻正在滴着血。那人背着光，脸上没有光线映射看起来更黑了，仿佛整个人就是从地狱里走出来一样。

　　“为什么……”背上的血像水一样流淌，很快沾湿了王珂背后的衣服，王珂感觉到自己生命在流逝，可是他不甘心，为什么？

　　他干了这么多，到头来竟是这种下场。

　　“你知道的太多了。”黑暗中的人淡淡的说，这一回，声音发生了变化，不像刚刚那么低沉，反而有些年轻。

　　“不，不会的，他知道我手里有什么，我死了，他……”

　　王珂断断续续说，话没完，迎面的刀又劈了下来。

　　“放心，你死了，他才更安全。”

　　来人看着地上的尸体，慢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