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宇危险的眯上眼睛，终于知道鱼小江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

　　“下次扫黄的时候，我会大义灭亲，亲手把你送进去，不用太感谢我，请叫我雷锋。”

　　鱼小江识趣的闭了嘴，毕竟身为一个男人，应该都太想别人知道自己是下面那一个。陈队这么好面子，他还是不要刺激了。

　　桥洞已经拉上了警戒线，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在上面的路边围了一圈，有人在拿手机拍照，被警戒的小警官呵斥着收掉手机。

　　陈宇到的时候尸体刚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盖着白布。

　　“陈队。”

　　“陈队。”

　　众人点点头，陈宇戴上手套，揭开白布看了一眼，是个女人。

　　“死者年龄在三十二岁左右，死亡时间初步确定为今天凌晨两点到三点，致命伤在头部，应该是先被捂住口鼻，晕过去后用石头砸死。”

　　法医苟晓骥叙述了一遍调查结果。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陈宇看了看河面，昨晚江北大雨，河面上涨了不少，雨半夜一点多才停，这个女人冒着大雨来河边干什么？

　　“正在确……有结果了陈队，死者叫张倩，是金蝶KTV的合伙人之一，昨晚你不是带人把KTV封了吗？她应该是那时候逃出来的，至于为什么死在这里，还要进行下一步调查，如果没其他事，我们先把尸体运回局里。”

　　苟晓骥合上检查报告，陈宇“嗯”了一声。

　　“陈队，昨晚带回来的那些服务生都审了，没什么有用信息，他们根本没听说过林娜和赵哲，更别提其他的，不过有一个女的，说她曾撞见过张姐和王珂在吵架，这个张姐十有八九就是死者张倩。张姐说什么：你胆子也太大了，被抓了怎么办，剩下的没听清。”

　　宋程飞的警靴踩的石头咯吱作响，陈宇眉心一紧。

　　“走，回局里，查一下张倩和王珂的人物关系，快点。”

　　陈宇掐着鼻梁骨，跟宋程飞并肩往外走，回到警局一会，卷宗已经送到了陈宇面前。

　　“陈队，王珂和张倩并不是夫妻，两人应该是朋友关系，但是单不单纯就不得而知了，张倩早年和老公离婚，老公出了国，张倩一个人带着儿子，从周边的农村来到市区，应该是为了儿子上学方便。后来张倩认识了王珂，合伙开了KTV，金蝶KTV这几年的收入和税务我们也查了，赚的挺多，你猜的不错，KTV确实涉淫，里面的小妹来来去去一共有十五六个，我们都带回来了。张倩就负责管理这些小妹，据他们所说，张倩有时候会暗示他们，如果带小姐妹来的话，还会额外给提成，所以规模越来越大，另外，张倩的儿子现在在住院，白血病。”

　　张翔把搜集到的资料全部说了一遍，在白板上画出人物关系，贴了记号。

　　“张倩的儿子？多大了？在哪里住院？”白血病三个字，让陈宇瞬间联想到一大堆事情。

　　单亲母亲为了给重症孩子治病，为了筹钱参与卖淫。

　　如果昨天晚上最后冲进来的是张倩，她救走了王珂，又为什么会死在河边？

　　“十六岁，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张翔补充道。

　　“调路面，街道，行车监控，确认桥洞是不是张倩的第一死亡现场，找犯罪嫌疑人。小鱼，昨天最后见王珂就在金蝶KTV，大约一米八零，身形微瘦，光头，路口设障，全城搜索。老宋，看看张倩的尸检报告能不能有新发现，然后再去审赵哲，那小子没说实话。我去趟医院，其他人协助调查，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陈宇分配好工作，收起手机大步流星走出去。

　　半个小时后，车稳稳停在了第一人民医院门口，陈宇想了想，拨通了顾魏的电话。

　　“顾医生，在忙吗？”

　　“没有。”顾魏刚脱下手术服，换上白大褂，扣子没扣，疲惫的坐在椅子上。

　　一场手术，对医生来说很耗费心神，顾魏刚刚抢救了一个车祸重伤患者，洗了好几遍手，依旧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第一次看到大体老师，第一次接触到伤口缝合，第一次开刀，第一次上手术台……

　　顾魏休息的时候经常能想起这些。

　　“有事可能需要顾医生帮忙。”

　　陈宇干脆利落。

　　“你说的那个孩子叫张雍，白血病，等着骨髓配对，但是目前来看，成活概率很小，他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就算找到合适的骨髓，百分之八十也可能因为身体排异而出事。汪主任曾和张雍母亲沟通过这件事，但是据说那个女人很固执，一定要让孩子接受化疗。”

　　走廊里，顾魏和陈宇并肩而行，病房门口，汪主任正在等着，看到顾魏后点点头，和陈宇握了握手。

　　几人推门进去，孩子正靠在床头看书，因为化疗，头发已经剃光了，孩子脸色苍白，身形单薄，十六岁说出去十二三岁都有人信。

　　“医生……”看到顾魏，张雍眨了眨眼睛，每次医生来，要么吃药，要么化疗，那种痛苦，让张雍每天都做噩梦，所以看到医生，张雍条件反射肩膀抖了一下。

　　“天天，今天感觉怎么样？”

　　汪主任看了看床边各项仪器，和蔼可亲的问。

　　“还好，就是觉得累。”张雍眨眨眼睛说。

　　“你母亲这两天没来吗？”汪主任接着问。

　　“她说最近忙，等忙完这一段时间来陪我。”天天眉间闪过一丝失落。

　　“她最近一次给你打电话是什么时候？”陈宇接过话茬。

　　“别怕，我就是问问。”见小孩犹豫，陈宇露出一个自以为友好的笑容。

　　“前天。”天天想了想说到。

　　陈宇抿嘴，思考着要不要把母亲去世的消息告诉这个可怜的孩子。

　　也许张倩真的犯法了，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我妈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小孩很敏感，捕捉到了陈宇脸上转瞬即逝的犹豫。

　　“有点事情需要她协助调查，所以她现在在警局，想问问你，你母亲平时有没有跟奇怪的人联系。”

　　电光火石间，陈宇换了个说法。

　　“我妈怎么了？”孩子不甘心又问了一遍。

　　“小弟弟，你妈没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陈宇审讯的时候，最怕遇到小孩。

　　“没有，她每天都很忙，我治病要花很多钱，她每天都忙着赚钱，是我害得她。”张雍声音低了下来，自责的看着床单不敢抬头。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吗？那你认识王珂吗？”

　　“不……不认识。”小孩嘴唇颤抖了一下，茫然的摇摇头。

　　顾魏全程站在身后没有说话，直到陈宇一把拉起他的手离开。

　　“他在说谎。”出了病房一段距离，陈宇笃定道，顾魏低头，发现陈宇还在拉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