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有心夜探陈府。但为了“报复”蓝曦臣对他的考验,故作高深的不言不语。
“二哥,我第一次来蜀中,陪我逛逛好吗?”
蓝曦臣宠溺的点点头,由着孟瑶将他拉走。
集市不算繁华倒也热闹,小贩高声叫卖,大姑娘小媳妇含羞带臊的偷偷看他们,见引起了注意就赶紧低头,然后再偷偷瞄过来。
“担担面,好吃的担担面,二位小哥来尝尝我家的担担面!”一个大婶远远招呼。
孟瑶低头坏笑了一下,拉着蓝曦臣就走到面摊。“大婶,来一碗担担面,一碗清水面不要面臊。”
大婶愣了一下,“小哥,这担担面不放面臊可没那个味儿……”
“没事,我这位哥哥不爱吃辣,麻烦您了。”
“哦哦,好,放心,咱家的面不放辣也好吃!”大婶爽朗的笑了。
蓝曦臣还真没在面摊前吃过面,就算当年云深不知处被烧后逃难在外,也是被金光瑶照顾的十分妥帖,孟瑶这一出让他感到十分新鲜,没有半点不悦。
一边等面,孟瑶一边与大婶搭讪。
“大婶,我们是外乡来的,刚才走到陈府听到管家骂修仙的都是骗子,这是怎么回事?”
“陈员外家啊,唉,老天不长眼啊!”大婶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也是听说,陈夫人生不出孩子都是那些装成修仙的骗子给害的,后来他们就再也不信修仙的了。也难怪,五个孩子都保不住,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啊!可怜了陈老爷陈夫人那么好的人了!”
“陈老爷和陈夫人很好吗?”孟瑶问。
“那当然,小哥你不知道,十年前大丰镇遭了灾,颗粒无收,就是陈员外两口子拿出家里的存粮接济乡亲们,这才没饿死人,但陈员外家的生意差点做不下去了。还有镇上的学堂,也是陈夫人帮着建起来的,镇北边的破庙也是他们帮着修的,你说这两口子怎么就好心没好报呢!”面摊大婶连连叹气,愤愤不平。
“那陈家和洪家关系很好吗?”
“好,怎么不好,陈欣、洪原和阿梅,哦,就是洪员外他媳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其实,陈员外是喜欢阿梅的,但是阿梅嫁了洪员外,也不能说可惜吧,毕竟洪员外对阿梅也不错。还好陈员外娶了现在的媳妇……”
“陈夫人也很好咯?”
大婶浇上面臊,端到孟瑶面前,接着说道:“那当然,这么好的媳妇这年头难找啊!小哥你不知道,当时陈老太爷病重,算命的说要冲喜,陈员外就娶了个外乡妹子,还不到一个月呢,老太爷就死了。我们这里要守孝三年,不能同房。老太爷走了,老太太伤心过度瘫了,是陈夫人衣不解带的伺候的,老太太见人就说祖坟上冒青烟得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我跟你说,原来陈家虽然买米,但也不算什么大户,都是陈夫人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才让陈欣能安心做生意,我们都说陈欣媳妇是个旺夫的,要生个大胖小子就圆满了。这眼见孝期快满了,老太太又走了,又没能要上孩子。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了,他老丈人又出了事,孩子没保住,可惜啊!”
擦了擦眼睛,又给蓝曦臣端上来面,大婶说道:“陈欣也算有良心,就是不纳妾,这都打算过继个孩子了,结果自己又重病不起,又是他媳妇衣不解带的照顾,可怜见的,瘦的都快没人形了,头发也见白了。唉,太可怜了……老天见不得人好啊……”
蓝曦臣也是很感慨,问道:“陈员外和洪家的孩子关系好吗?”
“好,当亲生的疼的!”
这么说了陈员外没有理由去害那几个孩子,那为何孩子们都一口咬定是陈员外杀了他们呢?
正思索着,身后传来含笑的声音。“泽芜君好雅兴!”
孟瑶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来人很是好看,竟比蓝曦臣还要好看。孟瑶前世虽然没上几天学,但后来也是手不释卷,学识不比别人差。重生回来,更是被蓝启仁和蓝曦臣好好教导,但他搜肠刮肚也难以找到一个词来形容面前的这个男人。若非要形容,只能称之为魅惑,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美目如星,绽放光华;唇若含朱,一笑间刹那芳华。若不是身无丝毫妖气,他就要认为是传闻中的青丘九尾狐成精了。
来人虽魅,却不轻浮,气度非凡,一看就是出自富贵人家。不说那羊脂白玉簪、花鸟纹银香囊,就说那湖蓝色的珍珠锦就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珍珠锦,又名碧海蓝天锦,是海中能泣珠的鲛人织就,可以说是水火不侵,且会随着温度变化颜色,温度高时,会变成天蓝色,温度稍低就会变为宝蓝色,一指长便价值千金。金光善那么奢侈都没能做成衣服,这个年轻人竟然这么堂而皇之的穿出来,看起来也不是很珍惜的样子。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看起来竟与蓝曦臣相熟?
“慕容公子!”蓝曦臣也很是惊喜,站起来与他互相施礼。
“泽芜君到了蜀中怎不来找我?是嫌弃寒舍落魄吗?”那人爽朗一笑,揶揄道。
蓝曦臣笑道:“怎会?此番到蜀中是除祟而来,况且慕容你走南闯北,我也不知你是否身在蜀中。”
“这位小兄弟是?”
蓝曦臣道:“这是秦孟瑶,两年前才入了云深不知处。阿瑶,这是慕容山庄庄主,慕容思华。”
竟然是慕容思华!
慕容世家是个很特殊的家族,往年也是修仙的,慕容思华是第一代家主的名字。当年,慕容思华一心成仙,各种法子都试了,还是逃不过生死轮回。但他心有不甘,留下遗命:凡是继承家主之位的都要继承他的名字,只有让位或者死亡才能用回本名,慕容思华永生不死!
慕容家的也是死心眼,一代接一代的家主都遵从遗命,没有半点违逆。不过都不执着于修仙,而是转为经商,且做得不错,财力比兰陵金氏还要雄厚。虽然不再修仙,但传言家族有诸多法宝,不惧任何家族刁难。传言虽不知真假,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慕容氏招揽了不少修士,当年岐山温氏也从未为难慕容氏。
家主之位也不是单纯的父传子,而是能者居之,在尘埃落定之前,谁都不知道哪个才是下一个慕容思华。这人既然能成慕容氏的家主,定然不是泛泛之辈,这让孟瑶起了堤防之心。
与慕容思华见了礼,吃完面,慕容思华便邀请蓝曦臣到他下榻的客栈小叙。
泡一壶清茗,燃一炉龙涎香,端的一副文雅风流的做派。
慕容氏上一任家主常年缠绵病榻,他还是金光瑶的时候虽然极力拉拢却也没见过前任慕容家主的真容,只能与其得力副手商谈。今生,虽然有了跟慕容思华相交的机会,但他却没了这个心思。更何况,他对这个才见面的慕容思华生出来一丝丝的嫉妒之心。
在旁人面前,他是不苟言笑的,只有在蓝曦臣面前才活泼一些。但在蓝曦臣面前他也是防心最强的,生怕他的好二哥通过蛛丝马迹将他认出来。不光一举一动要细细思虑,与蓝曦臣交谈之时也要费尽心思,对一件事的看法、对一本书的见解都要符合一个从穷乡僻壤走出来的孩子的眼界,几乎每一句都是口不对心的,这样的伪装自然不能让蓝曦臣尽兴,生出知音之感。而蓝曦臣的体贴也注定不可能与他谈得过多过深,当初与金光瑶秉烛夜谈的场景不会出现在秦孟瑶的身上。
而这位慕容思华却不同,出身世家,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与蓝曦臣的每一言都鞭辟入里,让蓝曦臣频频点头,兴致颇高。
除了那思若有若无的酸涩,孟瑶更感受到了久违的自卑。从长相、气度、出身,不论是金光瑶还是秦孟瑶都不能跟慕容思华相较。更何况,金光瑶如今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他就算重生为秦孟瑶也摆脱不得这一身的罪孽,在蓝曦臣面前自认身份的勇气都没有。但那慕容思华,并未听说有何恶行,他也不必为了证明自己在私底下做出龌龊事,只要招招手就有无数人为他卖命,更何况在他与蓝曦臣的交谈中,孟瑶知道蓝忘机主持修建的瞭望台,六成资金都是这慕容思华所赠,这让蓝曦臣认定他宅心仁厚,值得相交。虽然能成为慕容家主不可能纯白如纸,但也不会像他一般满身污泥浊水,真是让人觉得低到了尘埃里。
从思绪中回过神,孟瑶有些心酸的发现蓝曦臣对慕容思华的信任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多,他竟然将洪家和陈家之事告知了慕容,还请他相助。
蓝曦臣道:“问灵的结果是陈欣陈员外杀了几个孩子,但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陈欣却没可能杀人,还请慕容帮我调查一下陈欣此人。”
慕容思华惊诧道:“陈欣?那个卖米的陈欣?他连杀鸡都不敢还能杀人?泽芜君你没搞错吗?”
竟然连慕容思华也是这个反应,要么是陈欣伪装的好,要么此事真的另有隐情。
蓝曦臣道:“慕容跟陈欣相熟吗?”
“倒不是太熟,但这里离锦官城近,陈欣也到锦官城拜会过我,他就是一文弱之人,你也说了最大的孩子都十二岁了,陈欣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就把孩子杀掉。”
蓝曦臣的眉头越来越紧。
慕容思华道:“给我一天时间,明日午时前,我帮你将陈家查个底朝天,看看这陈家到底有什么猫腻。”
慕容思华这话倒不是吹牛,慕容家的情报网可是连他都惊叹,别说查一个小小的陈欣,就算几大仙门世家也有慕容家的暗线。否则一个商贾世家怎么可能屹立不倒数百年。
“那就多谢慕容了。”蓝曦臣郑重说道。
慕容思华笑道:“泽芜君何必言谢,不过此事了了,泽芜君可得赏脸去锦官城凌空小筑一叙啊!”
蓝曦臣道:“这是自然。就是不知慕容你会在锦官城呆多久?”
“我呀,确实不会呆太久,过几天要去云梦一趟,所以得请泽芜君尽快处理此事,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蓝曦臣又笑了,道:“那可更巧,我过几日也得去云梦访故人,到时与慕容一道可好?”
慕容思华抚掌道:“甚好甚好!”
蓝曦臣撒谎!
他在云梦有什么故人?江澄吗?他跟江澄关系没那么亲密。在金光瑶的认识里,蓝曦臣与云梦没有多少交集,金光瑶死后,蓝曦臣更是闭关不出,哪里有什么云梦的故人!更何况他们刚从云梦来,为何蓝曦臣不在那时探访所谓的故人?分明是要与慕容思华同游编出来的谎言!
一想到这里,孟瑶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的二哥啊,从来不屑于说谎的……
顿时,孟瑶生出了争强之心。一定要在慕容思华之前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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