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一个人,会觉得他连呼吸的样子都违背常理,没了呼吸的样子都不可一世。
讨厌一个人,会觉得他对自己的称赞都在褒词贬用,在明目张胆的反讽。
所以当周书逸听到跑在自己前面的高仕德说出“周书逸,我喜欢你……追着我跑的感觉。”这句话时,他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接力棒扔了过去,精准的砸中正终点冲线的高仕德。
“噗通——”高仕德在冲过终点的那一刻,倒在了校园跑道上。
校运动会在场师生一片哗然。
有人训斥周书逸没有体育精神,有人嘲笑他是个输不起的万年老二,终于对他们学校之光三年级学霸高仕德痛下毒手。
周书逸看着那个倒地不起的高仕德正被围在校医和师生中央,低头望了望空空如也的双手,上面好像沾了鲜血一样可怖。
如果高仕德命硬,那他就是蓄意伤人;如果高仕德不测,那他就是故意谋杀了吧?高仕德再令他讨厌,也罪不致死。他从没有这么一刻真诚的祈求对方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就在他几乎要认罪伏诛时,一根手指从校医、师生包围中突围而出,对准了他,气若游丝地说,“谢谢大家,我没事……只是刚才比赛跑得太拚,又砸了一下,重心不稳摔倒而已。其实接力棒砸得不痛啦。不过我现在腿脚乏力,让周书逸背我去保健室休息一下就好。”
他确定自己就有力气背他吗?分明就是要挟。假若自己不肯,他定会顺势假装昏迷过去的吧。
众人的目光投落指尖指向的周书逸,看到这人一脸陪笑讨好,“我很乐意。刚才手滑没握住接力棒,砸到你,真是非常抱歉,高同学。”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高仕德在同学掺扶下艰难的站了起来。
此情此景,是时候拿出真正演技了。周书逸关切的快步走过去,屈身背起跟自己一般高,却死沉死沉的他。“小心小心,让我来。这事虽非我所愿,但我着实过意不去,还是让我背他去保健室吧。我的高同学,去保健室得绕过操场,路途颠簸,您可要抱紧点我,别二次受伤了哦。”
话落,他背上的高仕德有意收拢环抱在自己脖颈上的双手,或许再紧一点,足以窒息。“劳驾周同学了。”
可怜的周书逸刚跑完4乘200米接力赛最后一棒,腿脚酸软,还要接着负重前行。
该死的高仕德,三桥小学毕业后,又与他同考进这所学校。他上辈子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人神共愤的罪行,才会在六道轮回后遇到这么一个剋星。阴魂不散的瘟神。
是的,高仕德是瘟神,是阎罗王派来折辱他的瘟神,从国小五年级开始……
国小时候,天真如他,听到爸爸说什么只要他各项成绩优异、考取第一名,天堂上的天使妈妈才会看到他。对此,他曾深信不疑。所以当高仕德在国小五年级转校到三桥小学,每每抢占榜首,将他挤压为第二名时,他充斥着满腔怨恨。为此,他还伙同朋友方政文和刘秉伟在防空洞恶整他。
如今长大,谁还相信他爸爸那些哄骗三岁小孩的鬼话。理智的看,他不过是技不如人,怨不得高仕德。道理他都懂,可不知为什么他就看不顺眼对方,厌恶抗拒的情绪未曾消褪,有增无减。
恨,不知所起,不共戴天。
保健室里。
周书逸将高仕德慢慢放下,伺候他躺下病床后,自己坐到床沿边擦拭额头的汗,“高同学,您好生休息,若没什么事,小的就此退下,不扰您休养金贵的身子。”
他一起身,就被高仕德拉住手腕,“周书逸,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人,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高仕德,你要搞清楚,明明是你不好好说话在先,刚在接力赛终点冲线拿话挑衅我。”周书逸甩开他手,“所以活该你被接力棒砸。略略略——!”说完还做鬼脸。
高仕德被他气得哭笑不得,“我说的是真话,不是挑衅。”
“你放屁!你那话意思明明跟‘活该跑在我屁股后面’没区别,就别诡辩了吧。”
“周书逸,你、你——”
保健室外走进来一位男生,打断了二人的拌嘴,男生一瘸一拐的走到另一张病床上,侧卧而眠。
这时二人才反应过来还没争出个结论,无缝接回对话。
“你放屁。”高仕德说。
“你才放屁!”周书逸反驳。
“那个……对、对不起……屁是我放的。我以为不响不臭,你们不会发现哈。”另一张病床上的男生搭腔。
“……”高仕德从容自若的从病床下来,朝保健室门那边走,在门口处面朝外深呼吸了一口气,那是新鲜的空气。“我觉得……我痊愈了,可以出院了。BYE~!”
周书逸:“……”他刚才不该这么快背高仕德到保健室的,说不定再慢一点,这人在他背上就痊愈了。
周书逸望着挥手作别后离去的背影,觉得是时候在国中毕业前给他一点社会的毒打了,为他余生增添一点难以磨灭的愉快回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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