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望好像很喜欢小孩子。这一点其实很好看出来，比如上次帮邻居看小孩，盛望就总要看着人家傻笑，上手捏小孩儿的脸，还会送些七七八八的零碎给他。

　　这就是喜欢了。

　　因为盛望也总是看着江添傻笑，对他动手动脚，还会捣鼓一些东西给他。

　　所以江教授这里也存了好多零碎。比如一张明信片啦、一撮猫毛啦、一个小挂件啦等等。

　　这些都是盛望对他的喜欢。

　　但是跟他喜欢小孩子有不太一样……

　　盛望不会提前下班去接小孩，但他会提前下班去接江添；盛望不会早上早起就是为了和小孩捉迷藏，但他会早上早起为了和江添捉迷藏；盛望不会大晚上软软糯糯地找一个小孩子讨吻，但他会大晚上软软糯糯地找江添讨一个晚安吻。

　　这些，是盛望对江添的爱。

　　所以江教授这里也存了好多浪漫。

　　江教授表示这就是喜欢和爱的区别并对此表示很满意。

　　但江教授的今日份浪漫少了一点。

　　盛望没有软软糯糯地找江添要晚安吻。他现在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江添，坐得端端正正，很像一只竖起毛来的猫。

　　盛望从前上课的时候都没有坐得这么端正过，他一般会猫着腰给自己偷偷发微信。

　　想到这里，江添笑了一下。然后没等盛望问就揉了揉望仔的头：“没什么，人在自己的爱人面前的笑点就是谁也摸不透的。”

　　闷骚的江教授成功地用一句话破坏了盛望努力营造出来的严肃气氛。

　　盛望躺倒在他怀里愤愤地瞪着他哥：“说正事儿！哥！我想要个孩子！”

　　江添当场被噎了一下。

　　盛望咂么咂么绕过弯来忙着给他哥顺气：“不是不是，我想和你要个孩子！”

　　行，这次盛望被他自己噎了一下。

　　“……不是，哥，你听我说……我想和你一起，去领养一个孩子。”盛望尴尬地差点表演原地去世。

　　“……望仔。”江添战略性揉了揉太阳穴尽量忽略掉盛望前几句话撩起的火苗和带来的惊讶，“你知道领养一个孩子是什么概念吗？这和养猫不一样。且不说这一套程序走下来手续办下来有多费劲，单单养孩子这件事本身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有好好的想过，想去领养一个孩子也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几次斟酌衡量之后还是觉得值得。”盛望认真看着江添，“哥，你得相信我真的有考虑地很详细的。”

　　一瞬间的恍惚，这个人，已经不是十七岁的盛望了。

　　“望仔，养孩子是一个很沉重的责任……”他突然停下来，低下头靠近盛望问，“你说值得？为什么？这不是等价的？”

　　两个人的思路都很清晰，但江添突然意识到，像解题那样跟盛望摆道理是行不通的。

　　因为他说“值得”。

　　他脾气犟，觉得值得就一定不会放手。

　　“……哥，你不想有个孩子吗？”盛望避开江添的三连问又问了一个问题。

　　“其实我都可以。”江添选择先回答盛望，然后再执着于自己的提问，“你是为了让我有个孩子吗？”

　　盛望不可能给江添繁衍后代的。

　　有些事情必须面对并且接受。

　　“有些事情我们必须面对并接受。”江添把头低的更近，“我们一起接受它，不会很难的。”

　　我们一起，所以不要自责。

　　所有都是双向的，所以我们之间不叫作耽误。

　　“江添……哥。”盛望死死盯着眼前的江添，但那语气显然不是想再挣扎了。

　　“嗯。”江添再低一点就可以亲到他，“我在。”

　　“我……”盛望闭上眼吸了口气，睁开眼笑着看他，“哥，我想要个晚安吻。”

　　江添低头去吻他，然后突然庆幸。

　　——好在二十七岁的盛望也一直在自己身边。

　　他知道，三十七岁的盛望、四十七岁的盛望、五十七岁的盛望、六十七岁的盛望……都一直会在他身边。

　　这可能会到“一辈子”之久。

　　「所以他们说过“我喜欢你”，但从没说过“我一辈子喜欢你”，一辈子太长了，这话太重了，他之前想的是“我陪你走一段，到你不喜欢了为止”。」

　　两个理科生，都没为对方许下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誓言，但好像他们两个理性到极致的人就是浪漫本身。

　　他们从没说过一辈子，但却都早早把对方划进自己的未来。

　　这是江添第一次有了“一辈子”的概念。

　　那就说出来吧。

　　不要这么理性。

　　“望仔，我一辈子爱你。”

　　盛望明显愣了一下。

　　然后他说，“哥，我一辈子爱你”。

　　他们两个绝对理性的人，在这个让人变得感性的晚上，互换了最俗气的誓言。

　　誓言很俗气，但是两个人都很开心。

　　这可能是情话的威力吧，江添盛望感觉很傻，但又甘愿溺进去。

　　“望仔，今天的晚安吻比平常晚了。”

　　“那……先不晚安了？”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