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歪了歪头，半晌，他道：“你们两个人拼的话，就一人两千五就好了，可以包你们一日三餐和下午茶，帮我看店也可以轮流来。”

　　婆婆开心地问张哲瀚：“小哲，你觉得可以吗？我跟你讲，俊子的厨艺真的超级超级好的，绝对物超所值。”

　　张哲瀚被她那像占了天大的便宜的样子所感染，情不自禁地点了头。

　　“那今天晚餐可以开始吗？俊子？”婆婆问。

　　龚俊笑得像签了几千万的大单似的，满脸是能赚好大一笔的春风得意，特别干脆大方地点头：“当然可以，今天给你们做大餐吃。”

　　“那小哲今天这一餐可以先免费吗？”婆婆问。

　　龚俊点头：“当然可以。”

　　“那行，小哲今天晚六点准时到花店，我们一起吃饭可好？”婆婆拉着张哲瀚的手，笑得也春风得意，就是特别开心的感觉。

　　人类的情感并不相通，但情绪是可以互相感染的，完全没有插嘴余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张哲瀚被这两人高昂又快乐的情绪所感染，迷迷糊糊的就点了头。

　　“哲瀚哥，我们……”

　　“那小哲，你今天晚上记得来，我和俊子先去忙了。”莫英打断龚俊的话，她放开张哲瀚的手坐上车，想了想，把龚俊的帽子摘下来，扣到张哲瀚的头上，道：“这么大的太阳出来也不知道戴个帽子，晒伤了怎么办！”

　　张哲瀚：“……”睁着大大的杏眼，完全反应不过来。

　　龚俊被摘了帽子也不恼，还傻憨憨地冲张哲瀚笑。

　　婆婆一脸无奈地拍了拍龚俊的肩，道：“开车，我和院长约定的时间要到了。”傻小子现在估计满脑子都是他的小疯子，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再不跑，等你的小疯子回过神来，估计奶奶我的一番苦心就鸡飞蛋打了，他无奈地掐了一把还没払过来的龚俊的腰，还不赶紧走。

　　虽然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这么急，但龚俊下意识地听从她的指挥，他傻愣愣地冲他的小疯子点了点头，再一次把电动三轮车开出跑车的气势。

　　张哲瀚的线视不由自主地追着那呼啸而去的三轮车，脑子还处于停机状态。

　　直到三轮车拐了个弯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抬手扶了扶头上的草帽，歪了歪头，面无表情地拎着花往原定的目的地走去。

　　另一边，龚俊问婆婆：“婆婆为什么不让我邀请瀚瀚一起福利院，他可喜欢小孩子了，看到小孩子，他会开心的。”

　　刚才见着张哲瀚，龚俊一眼就看出他的小疯子精神状态不太好，那双仿佛永远带着光的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但眼睛里没有神采，暗乎乎的。脸倒是白了很多，但肌肤没有光泽，一定没有吃好睡好。

　　他想带他去玩，想让他马上开心起来。

　　莫英叹了口气，道：“循序渐近，俊子。”

　　小哲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又属于慢热型性子，无论是她还是俊子，对他来说都只是印象挺好的陌生人，骤然增加的亲密度太过了，反而会让他退缩。

　　她为了这臭小子，都把节操丢了，仗着小哲对她的好印象，趁着小哲精神状态不佳的时候把事情敲定，完了，赶紧拉着龚俊跑了，不给人一点回过神来反悔的余地。

　　这事儿做得，简直是太无理，太霸道，太不符合她老人家的格局了。

　　龚俊“哦”了声，闷头开车。

　　他的小疯子不开心，他也不开心。

　　莫英看他这样，倒是很开心。

　　这真是个很纯粹很好的孩子，明明成功地把人引到了自己身边来了，接近他的目标达到了，这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小孩儿却因为看到小哲的不开心而高兴不起来。

　　这关注重点，她喜欢。

　　她道：“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晚上做什么给你的小疯子吃，至于他为什么不开心，要如何让他开心起来，等你们成为了朋友，你再慢慢想。”

　　垂头丧气的大小伙子闻言，顿时满血复活，他狠狠地点了点头，道：“对，我要做好吃的给他吃，晚上要煲汤，要蒸鱼，要炒个荷塘月色。”

　　“为什么是荷塘月色？”莫英问。

　　“因为何塘月色好看又丰富呀，有藕片，有百合，有荷兰豆，有木耳，有淮山，一个菜全方位滋补。”虽然不能一口气把小疯子补得红光满面，至少能让他的嘴唇没那么苍白干裂吧。

　　莫英笑了笑，不语。

　　张哲瀚原本是想把花拿去荒地挖个坑埋了的，但真的到了荒地，他又觉得这事儿做起来很是矫情，还特别傻，特别小姑娘，他忽然就干不出来了，于是就寻了个露出泥土的地面，把花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地面铺开，这样也算是让花儿回归泥土了吧。

　　它就在地面腐烂，过几天下一场雨，慢慢地，就会与泥土同化了。

　　他又抬手扶了扶头上的草帽，脸上紧绷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下来。

　　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离下午六点还差四个小时，但他饿了。

　　他沿着来时路往回走，路边有小滩，卖玉米的，烤肠的，鸡蛋饼的，有卖甘蔗汁的，水果的。

　　张哲瀚买了根玉米和一个鸡蛋饼，又到便利店去买了瓶矿泉水，他见着几个戴着和他同款帽子的大叔们就蹲坐在绿化带旁边的树下吃快餐，他底头看了看自己的大拖鞋和运动裤，又抬手扶了扶头上的草帽，提腿走过去，和大叔们并排蹲着，开吃。

　　旁边的大叔见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底头呼噜噜地吃着自己的饭，吃得特别香的样子。

　　大叔的另一边那个大叔和另一个大叔用家乡话在交谈，张哲瀚听不懂，但他可以从别人的声线变化里听出别人的情绪变化和大概心情。

　　虽然听不懂大叔在讲什么，但从那一会感概，一会骄傲，一会叹息中能品出，他大概在说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或许是孩子，或许是兄弟，他为那个人骄傲，为自己叹息，却又带点甘之如贻的满足。

　　他的心己经很久没有这么敏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