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花常在,九州事尽知,那是何等享誉天下啊,如今就只得这一纸状书,当真是世事无常,天意难测啊。”
“这也怨他周子舒咎由自取,他爹被斩首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没人管了,现在扯出来,还搅得江湖大乱。”
“就是,琉璃甲过后好不容易有几年太平日子,玄门百家整顿还来不及,他非要这时候拉别人下水,真是活该他死。”
“他师父在时,四季山庄尚不能说得明白,他周子舒算个什么东西,与整个江湖抗衡,真是痴心妄想。”
或许山河令这种迷人心窍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于世吧,不管周子舒取得与否,动了这个念头,那便是天下的罪人。
听弦断,断绝三千痴缠,坠花湮,湮灭一朝凤涟,花若怜,怜拯长谷万千,周子舒的罪,一传十十传百,终究沦为酒后杂谈。
周子舒死的时候就在青崖山,就在鬼谷上方,千疮百孔万剑攒心都没撼动温客行半点,直至那心有不甘的眼神从自己面前坠落,被谷底亡魂撕咬啃食之际,温客行再也忍不住,伸手接住周子舒薄如蝉翼的身子,怀中的人没有一丝重量。
走街的行脚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针刺,推拿,布气,都治不了周子舒,百病易消,心病难医,死灰燃尽,枭鹰断翅,周子舒躺在床榻上任由摆弄,尸体被挂在城门上等着腐烂风干,心也不知道在何时何处,就亡了……
温客行扬手就甩了周子舒一巴掌,“周子舒!我自小家破人亡,亲眼看着爹娘死在自己面前还要饮其血食其肉,化为恶鬼沦落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不是我杀人便是人杀我,每天顶着孟婆汤生不如死,忍着这万虫噬心之痛,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而你,就因为玄门百家诛杀便从此一蹶不振,亏你还是四季山庄的庄主,手握大权的天窗之首呢,真是活该你背负这天下大不敬之罪,人人得而诛之!”
“温客行!你知道什么!我爹他……他……”
“我知道什么!我受的罪比这江湖上所有人加起来的都多,你说我知道什么!”温客行掐住周子舒的脖颈,将人闷入被褥之中,剥夺周子舒的视线,温客行胸膛起伏不定,瞪着双眼,伸手扬了周子舒的衣衫,“雄心壮志慷慨激昂,还不是怂包一个,这点苦就让你心灰意冷,那本座今日就教教你什么叫万虫噬心,生不如死!”
“温客行,我本以为你沦落鬼谷是万不得已,被逼无奈装疯,没想到你是真疯。”温客行拽着周子舒的头发,迫使身下人抬起头来,“疯?本座一直都是疯的,疯得恨不得将这天下屠戮殆尽,鲜血满城哀嚎遍野,爹娘是自己的,杀多少都抵不过!”温客行把人摔在枕上周子舒还是怕了,挣扎着往前爬,身上发着怒火之人,这一记深顶,周子舒没忍住,叫了出来,攒住布衾红了眼眶,好疼,“周首领疼吗?可疼得过你万箭穿心?可疼得过我生不如死?”温客行一把把人翻过来,温客行伸手碎掉他的发冠,发丝如墨,散落犹如瀑布,唯一的羞耻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再一掌狠狠打在周子舒身上,这人飞出去重重磕在门框上又被震了回来,咳了好几口鲜血,垂着头跪在地上,温客行抄起放在架上的竹盆,一盆凉水直直地从周子舒头顶浇了下去,被温客行身影盖住的周子舒,喘不过气来,阴冷刺骨的水在他身上一边飞溅打得他睁不开眼,一边嘲笑他所谓的不甘和恨,“哀莫大于心死,你毁了四季山庄百年声誉不说,天窗里你剩的那么几个人也全都因为你,尸骨无存,明知盗取山河令为天下所不容,也还是愿为你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只因称你一声庄主,是非曲直,荣辱善恶,他们没犹豫也没怕过,可结果呢,他们穷尽一生所追随的庄主却先亡了心,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凭什么让天下人为你不公为你喊冤?随便个什么人都能把你踩在脚下,恶犬还知道狂吠两声呢,报仇?周子舒你告诉我,你拿什么报仇?拿你这堪比鲲鹏的一身羁魂?还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啊?真是可笑至极!”温客行的脸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周子舒再也听不了这讥讽,运足气力甩手直指温客行命脉,却被眼前人直接扼住咽喉,摔在床榻上,“周子舒,是本座救下你这残缺不全的魂,让你有容身之地,赏也是罚罚也是赏,今日就算你痛彻心扉,那也是本座给你的恩赐,一辈子烙在你骨子里,无论日后走去何处身栖何方,今日碾碎你这一身傲骨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鬼谷谷主温客行!你给我记住了!”
温客行不管周子舒身上有什么伤,身下人也仿佛默认自己的恶行,任其驰骋,除了那声声歇斯底里的绝望尖叫响彻天际,温客行在这红帐中要了他的身子也要了他的命,这一夜周子舒差点死在温客行身下……
温客行的所作所为又让周子舒伤势加重不少,昏迷了好几天,再醒来之时已不知时日。
周子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辰醒来的,屋内摆设整洁如新,一尘不染,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看来过了有些时日了,鬼谷的侍女应声而入,服侍他梳洗打扮,“不用。”周子舒扫了一眼铜镜中,还未彻底消散的青紫痕迹,伸手拉紧袍子,妄图遮个严严实实,身上挂着的衣衫是温客行的,周子舒打着赤足走出卧房,鬼谷的地砖冰冷无情地顺着脚底散布四骸,谷中除了打扫的侍女再无他人,“温客行呢?”“奴婢不知。”周子舒环顾了一下四周,运功飞向一处高台,还未落下便直接落在一人怀中,来人正是温客行,刚想出手就被封了穴道动弹不得,“地上凉,别乱走。”温客行抱着周子舒前往大堂,周子舒坐在温客行怀中听着他吩咐手下人,十大恶鬼所上报的竟全都关于周子舒父亲的往事,周子舒的心不明所以的动了动,“温客行,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是天下的罪人吗,你这么做就不怕惹火烧身?”“鬼谷避世不出是因为答应长明剑仙叶白衣,并非我鬼谷没有与江湖中人一战之力,就算江湖所有门派围攻鬼谷,三千恶鬼倾巢而出,也休想伤本座丝毫,至于救你……”温客行手指绕着周子舒的发丝,给周子舒编着辫子,就像小时候给阿湘编一样,“本座当然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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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