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年肃霜离开后,流火颓废了许久,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没过多久,流火突然又出现了。这一次有关流火的闲话是铺天盖地,闹得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人们说流火的心被一个不知名的戏子拐了去,但流火与戏子的结局却没个定论。
有的说流火跟那戏子跑了;有的说流火去学唱戏了;有的说戏子是个刺客,刺杀流火未遂被打死了,也有的说戏子没死,流火动了真情,放走了戏子,引得皇帝龙颜大怒。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最奇特的还是有人说不过八九岁的流火喜欢上了戏子,并纳为男妃,却在新婚当夜看到戏子卸妆,被活活吓死了。
每一个版本都被看热闹的百姓们传的有鼻子有眼,就是真实性实在不清楚,但流火断袖这个名称却是坐实了的。
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后来被发现都有一个共同的根源,是一本叫《少年眷》的书,与流火之前作的曲同名,后来经第一个售卖此书的小贩证实这本书的作者,正是流火本人。
那个令流火朝思暮想的戏子正是肃霜,只不过在流火的书中他一直被以号相称,叫做细腰,这本书写的便是经流火添油加醋之后与肃霜已经不再真实的真实故事。
在流火的记忆里,肃霜是个喜欢咧着嘴笑,又爱哭的男孩子。他练的是旦角,本应该笑不露齿,再用那衣袖挡上半张脸。
可他却不然,每一次笑都会把嘴咧到鬓角。每每看到他笑,很少展露笑容的流火也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连从小带流火的宫女都连连称奇,她们这三皇子少年老成,遇见肃霜前的八年里,他面带笑容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见到肃霜以后宫女们的手指加起来都不一定够。
流火与肃霜相遇在一个街角售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前。二人第一次见面时,肃霜握着几个趁着管账人喝醉酒偷出来的碎角,逃命一般朝着冰糖葫芦摊跑。
而流火则是悄悄溜出宫来,为了赶在被发现前给生病的奶娘买一串冰糖葫芦,也不顾形象,跑得飞快,二人就这样在糖葫芦摊前撞了个满怀。
流火可能是因为吃的好,比同龄的肃霜高上一头。这一撞他没有什么事,但肃霜却崴了脚,站都站不起来,手里紧握的钱也撒了一地。
流火伸手,想拉面前的男孩起来,但男孩却只着急捡地上的钱,完全忽视了流火伸出来的手。流火一时间尴尬的不知所措,手僵僵的摆在那里,收也不是,继续举着也不太对。
男孩终于捡完了钱,瞟到了流火已经举得有些酸了的手。他握住流火的手,想要借力站起来,脚腕一阵刺痛,又跌坐了回去,流火这才注意到少年露脚趾的鞋子,和以一种诡异姿势摆放着的脚。
少年甩掉了流火的手,用脏脏的袖子抹了一把脸,抬起头,盯着流火。流火看到肃霜的脸。
他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脸上还有红的蓝的没能洗净的油彩,又加上了几道灰黑色的印记,从左画到右,还没有干透,是少年衣服上混了泪水擦落的痕迹,他的眼睛红红的,时不时还有几滴豆大的泪珠滚落。
流火看着这对眸子愣了神,那眸子清澈的像东夷进贡的樱花水信玄子,除了这个,流火竟想不出其他形容。
流火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不禁皱了皱眉,却不料惊动了还坐在地上的少年。肃霜可能感到被冒犯了,又一次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却无功而返。
再一次碰到受伤的脚腕,少年疼的倒吸了口冷气,几滴泪珠顺着脸颊,混着鬓角不知是因为刚才跑步还是疼痛留下的汗水泪水滴到地上,染湿了一小片黄土。
流火有些不知所措,干脆跟着少年一起坐到了地上。
“你,你别哭啊,父皇说了,男……男子……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再苦再疼也不能落泪啊。”
二人面对面尴尬的坐着,少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歪坐在地上,脚上的鞋子小了不知几号,漏了好几个脚趾在外头。脸上又是泥又是油彩被汗水搅在一起,与对面头发捆得一丝不苟,穿着体面,踩着小靴,正襟危坐在土地上的流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一个不和谐的组合,引得路人频频驻足观看。
“呜呜呜,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脚,脚崴了我回不去了。呜呜呜,这下要好久上不了台,班主会不会不要我了,我不想饿肚子,饿肚子,呜呜呜。班主要是知道我偷钱,他,他一定不会饶了我的。呜呜,我,我该怎么办啊。”
肃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小学戏的他有一副好嗓子,就算是哭喊,声音也很是好听,音量也响彻云霄……
“要不你跟我回我家?”流火看着对面的少年哭的如此伤心,问到。
少年抬起头,看到流火身上的衣服眼睛亮了亮,没有回答,却停止了哭泣。因为停得急,一下子喘不过气来,鼻子一抽一抽的。
流火看到这一幕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他看少年不哭了,就当少年默认了,转过身蹲了下来,示意少年到他背上。
流火背起少年,着急忙慌的往回走着,身上的少年又开始抽了起来,紧接着流火便感到脖子上一阵凉,少年的鼻涕滴到了他的脖子上。
“怎么了?”流火问到。
背上的男孩一边啜泣,一边带着哭腔喊着:“糖葫芦,我,我想吃冰糖葫芦!”男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在流火背上一抖一抖的。
“你别抖了,我要背不住你了。”
“我,我也,我也不想,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掉眼泪,我……我……只能控制住眼泪,不能控制住我抖。”
流火赶紧掏出了钱,搁到小摊上,他也不知道该付多少,但在背上一抽一抽的少年,看到那钱后瞬间停止了,人群也安静了,连正在吆喝着的小贩都不再说话了。
不久后,正在皇宫附近焦急寻找流火的下人们便看到了他们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震惊的一幕——穿着锦罗玉衣的小皇子流火,背上背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脸脏兮兮的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一只胳膊正不知轻重地紧紧勒着小皇子的脖子,手里拿着一串啃了一半的糖葫芦,另一只手则拖着一辆小车,小车上密密麻麻也插满了冰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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