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成岭生病了，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只是不知道这大夫是不是已经来了，没有来的话我可以让……”温客行当然不知道叶白衣此时心里的困惑，只学着周子舒之前给他行的礼做给叶白衣。

如今这样考究的礼节不多见，这人又是一身不相符合的西洋装扮，叶白衣知道他确实是周子舒的朋友了，“请来了大夫，人就在里面呢！”

　　温客行虽然嘴上说着不打扰，可是眼神还是不自觉地往里面钻，叶白衣的话他都没听进去，“那周老板应该没什么事情吧？他怎么样，有没有被传染？”

　　这感冒发烧也没有这么快就能传染开的吧？这少爷看着挺精明的样子，没想到也是个傻子呦？叶白衣心里暗自吐槽，表面上却礼数周全，“周老板不和成岭住在一个屋子，也是今天一早上才发现的，怎么会被传染呢？”

　　温客行听见他这样说，心里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先告辞了，等成岭的病好一些了我再过来探望。”

　　说着就带着阿湘离开了。

……

　　阿湘低着头站在屋子正中间，一句话不敢多说。

“昨天你是吓着他了？”温客行坐在主位上。他已经脱了一身西装换上了军服，腰间别着一把枪，抬头问话间眼里都藏着一抹暴虐之色。

“我没有，我们两个还一起吃了宵夜呢，怎么可能吓着他啊？”阿湘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也越来越不确定，“谁知道是不是他体质太不好昨天跑出去的时候着了凉，主人你可不能因为这种事情怪罪我啊！”

　　温客行低下头没说话，只一只手下意识地摩擦着腰间那柄枪，“你们昨天一起去吃了宵夜？昨天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

　　“昨天回来得太晚了嘛，你这个屋子都熄灯了。”阿湘小声反驳着。

“你们吃宵夜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嘛？”温客行瞪了她一眼，“好好想想。”

　　阿湘撅了嘴，猛然想到昨天张成岭说的那些话，“他就说那家店只在晚上开门而且他师父之前说过能不去那里吃饭就别去那里吃饭。”

　　“那你们还进去吃饭？”温客行挺直了后背，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这不是让我进去之后才说的嘛？主人你不会以为我能这么笨吧？”阿湘不乐意地反驳，“明明就是那个小子傻啊！傻得没边了都。”

　　温客行抬眼望了阿湘一眼，“然后呢？”

　　“他说那家店是五湖商会名下的，我就觉得就在那里吃点东西能打听打听情报也是好的，所以留下来点了两碗面还有……”阿湘绘声绘色，一个细节都不愿意错过。

“说重点！”温客行拿着茶壶盖觉得有点不耐烦了。

“重点就是啊，张成岭说他师父告诉他那个店的地底下有很深的洞被别人挖通了。”阿湘斟酌了一下用词。

“挖通了？”温客行正要喝茶的手一顿。

“对，周老板说应该是不止一层……会不会是我们一直想……”

　　“行了，我知道了。”温客行打断了阿湘的话，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五湖商会那边怎么样了？”

　　“没什么举动，那几个会长依旧每天打打牌，逛逛酒楼什么的。”阿湘一直派人盯着他们，一切行动都掌握在手里。

“我这进了北平城也有两天了，这些会长居然都还沉得住气，没有一个上门拜访的。”温客行挑了挑眉毛，语气挺温和可说的话却让人惊心。

“要不要我再派一些人……”阿湘话还没说完，温客行就抬起了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这么着急干什么？我们这两天先去听听戏，吃点好吃的，能休息就休息着。有意思的事情还没开始呢！”

　　……

　　周子舒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徒弟，一整天都守在床边没动。

晚上开戏的时辰快到了，大家伙儿一个个都堵在门口，张嘴也不是，不张嘴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师父……快去吧，一会时间不够了，”张成岭睁开了眼睛，眼看着外面的天儿都要黑下来，“我没什么大事了，师兄弟们会照顾我喝药的，你不用担心。”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周子舒就更加地心疼。都说这唱戏的，尤其是唱旦角儿的没有一个不是吃了天大的苦头才熬出来的。

周子舒从有记忆开始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为了保持身形。小的时候，不定性，师父就让他谁在窄板凳上。他睡觉不老实，一个晚上能掉下来十多回，胳膊腿上都是青的。

他也曾想着这样教导张成岭，就算是荒废了最好的学习时间也至少能给他养出一身本领。可每每想到这个孩子的身世，周子舒都不忍心。

“那师父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周子舒摸了摸张成岭的脸，二话不多说，转身走了。

谁不知道这山河庄的周老板有两个爱。

一个是戏，一个就是他那个宝贝徒弟张成岭。

温客行今天好早就到了，小门卫这回有眼力见，问都没问直接让他们两个进来了。温客行和阿湘上了二楼之后直奔他们昨天坐过的包厢。不过不太巧，这包厢里已经坐了人，端端正正穿着旧式的旗袍马褂。

“主人，我们昨天有位置是因为周老板给我们留位置了……”阿湘小声地在后面提醒。

温客行两个人猛然出现并没有引起包厢里面的人的注意，这台上正演着开场戏呢，咿咿呀呀唱得正欢。

温客行也没觉得尴尬，慢悠悠地下了楼，“去给我找个这里管事的人过来。”

　　过了没一会儿，阿湘拽着一个小二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能在戏楼里面当伙计的那都是八面玲珑的主儿，低头一看温客行这一身不菲的装扮，也知道这位是个不好惹的爷。

“你们这里的包厢都是预定的嘛？”温客行也不废话，伸手指了指那九个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