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或许是醉酒的原因，青年的手心比平时要热，像个温热的小火炉，王一博感觉手腕被烫了一下。

　　他回眸看着青年，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眼神亦是，“怎么了？战哥。”

　　“狗崽崽......”肖战的嘴巴微微撅起，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我想吃糖......”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粉嫩的脸颊蹭着王一博的手背，像是在汲取一丝凉意。

　　房间的灯已经被调成了暖色，是温暖的橘红，青年密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忽闪忽闪的，像两扇微翘的蝶翼。

　　模样好乖，很好欺负的样子。

　　王一博的整颗心都被扇乱了。

　　“你想吃什么糖？”他半蹲下来看他。

　　“我想吃......棒棒糖。”青年的眼角弯成缱绻弧度，像一弯初升的新月。

　　王一博闻言抬手看了看表，凌晨两点。

　　虽然他也很想满足这个可爱的“醉鬼”，可想在这个时间段找一个尚在营业的超市恐怕很有难度。

　　他在床边坐下，宠溺的目光落在青年脸上：“好哥哥，明天再买给你好不好，晚上吃糖对牙齿不好。”

　　“不嘛，我就要吃......”肖战继续撒娇，嫩粉色的唇瓣微微嘟起，弧度像是可以挂上油瓶。

　　“好吧，那你等我一下。”

　　王一博无奈，刚想起身想办法去找点甜的东西安慰下青年，却没想到，修长的指尖被肖战握在了掌心，离唇只有几公分。

　　“咦？这里好像有根棒棒糖诶。”

　　王一博低低笑出声来，刚想说青年真是醉了，连手指和棒棒糖都分不清。

　　下一秒，肖战动了动唇，密长的睫毛眨动着，像只小猫看到了心爱的小鱼干。

　　他傻笑着亲了亲王一博的手指。

　　明明是不带任何色彩的动作，王一博却怔愣在原地，指尖宛如过电。

　　　“战哥，你....你在干什么？”双颊迅速涨红，绯红如半晚时分的火烧云蔓延至锁骨，王一博说话都结巴了。

　　“吃糖......甜.......”肖战睫毛颤动，含混道，眼神迷离失焦。

　　王一博像被烫到了似的，用力抽回了手指，心好像快要跳出胸膛。

　　肖战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垂下头，居然就那样睡着了。

　　王一博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打开淋浴，王一博任凭冷水冲刷身体，想让身体里那种诡异的燥热冷静下来，可脑海里却不断的浮现出肖战迷醉模样和撒娇时的神情。

　　他拿起淋浴头对着自己的脸猛冲，几乎是暴力的在对待自己，可即使这样依然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垂眸，有些失神地看着墙壁。

　　兜头而下的冷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王一博使劲儿拽了下自己的头发，额头抵着浴室的白色瓷砖墙壁，他想他大概是疯了，才会对肖战产生这样的狎昵之念。

　　肖战年长他六岁，生活上对他诸多照拂，他喜欢青年的性格、青年的阳光，喜欢和他在一起玩闹时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不知不觉中便形成了一种依赖，这种喜欢甚至超过朋友和同事之间的友谊和社交。

　　可在今天以前，他一直固执地认为，他对肖战的喜欢和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感还是有区别的，因为这种喜欢是单纯的，无关乎欲望，可就在刚才，身体的反应很诚实的告诉他，这种喜欢已经不再单纯，他渴望拥有更多。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自己明明是个直男，怎么可能突然就弯了，这不科学！

　　以前在韩国的时候，成员们在一个宿舍一起喝酒、一起洗澡，甚至一起上厕所，都很正常，他从来没有产生过其他不该有的念头，可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垂眸，视线再次落在指尖，上面仿佛还萦绕着青年的温度，那些画面再次浮上脑海，王一博又一次失控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他的本意是想捉弄一下肖战，想看肖战喝醉时可可爱爱的模样，可没想到最后窘迫的竟然是自己。

　　此刻得王一博只能努力的去压制那股邪火，然后安慰自己，都是酒精作用，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这一夜注定无眠。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酒店客房。

　　肖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双手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额，头好痛……”

　　他起身看了看盖在身上的被子，又把目光移到桌上，发现桌子上摆放着几瓶易拉罐和一些剩余的食物。

　　脑海里闪过一些记忆碎片，他昨天好像和王一博一起吃了夜宵，还喝了酒，然后，然后怎么了？

　　肖战简直无语了：“不是吧，又断片！”

　　断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都和自己说不要喝酒，不要喝酒，最后总是各种管不住自己，但愿没发什么酒疯才好。

　　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算了，不想了，和王一博在一喝酒即使醉了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这样想着，便快速起身去了卫生间。

　　洗漱完毕，肖战穿戴整齐来到王一博的房门前敲了敲：“一博，起床了吗？开工啦！”

　　几乎每天早上都是这样，两个人会一起结伴去吃早餐再一起去片场。

　　等待几秒，并未有人回应，正当他疑惑时，恰逢碰到于斌从另一间走了出来：“干嘛呢，战哥？”

　　肖战礼貌地笑了笑：“想问问一博起床了没，和他一起去片场。”

　　于斌锁上门，捂着嘴巴打了和哈欠：“他好像走了吧，六点多的时候我就听到开门声了。”

　　肖战蹙了蹙眉，六点多就走了，狗崽崽什么时候这么勤劳了。

　　“咱俩一起走吧。”于斌说。

　　“行。”

　　肖战也没多想，断片的他自然不知道王一博大清早就爬起来时那种纠结的心情。

　　和于斌结伴来到现场时，肖战发现王一博正坐在角落里盯着手机看。

　　而此时的王一博感受到肖战盯着自己的目光，把头压的更低了，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游戏里现在打的啥，队友们也早被他坑惨了，嚷嚷着要把他踢出去！

　　抬头偷瞄了下肖战，王一博连忙移开视线，经过昨晚，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再直视肖战的眼睛了，因为只要一看肖战，他的脑海里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天晚上的情形。

　　青年迷醉的神情，撒娇的样子，还有他舌头在他的手指上略过的触感。

　　每每想起这些，王一博的脸总是不自觉的发烫。

　　他在心里暗暗腹诽，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么猥琐的人了？不就是嘬了一下手指嘛，至于这么想入非非的吗？

　　一想到一会儿还要对戏，王一博的心跳又加快了半分。

　　今天这场戏是莲花坞的戏份，讲的是魏无羡再次回到莲花坞，一时兴起贪玩爬树，结果不小心摔下来被蓝湛接住的场景。

　　在魏无羡很小的时候，曾经爬上过这棵树，爬到一半的时候掉下来摔断了腿，当时师姐想要接住他，却失手了！

　　所以，成年之后的魏无羡常常在想，如果守在下面的是蓝湛，又会是怎样一种结果呢？

　　魏无羡的一生波澜不断，算的上跌宕起伏，他在肮脏的污泥里跌倒过，也曾在血雨腥风中厮杀过，他流过血、流过泪，在不堪的岁月中渐渐从少年人变成人人畏惧的夷陵老祖。

　　可再坚强的人也有疲惫的时候，再厉害的人物也会有自己的软肋，就如此时此刻的他，也很渴望有一个人可以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而他更希望这个人是蓝湛！

　　这是原著里面的场景，因为太过暧昧，涉及到过审的问题，所以导演和编剧们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拍，拍了可能会浪费资源，不拍又会觉得心意难平。

　　不过到最后，陈导还是决定拍出来，万一能放出来呢？虽然机会很渺小。

　　工作人员准备完毕，肖战吊着威亚缓缓上了树，在一个较粗的枝干上勉强站稳了脚步，身形晃了晃。

　　王一博站在树底下，担心地看着肖战，方才那点旖旎的小心思也不见了，看着肖战的重心不稳的模样，他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肖战在树上酝酿着情绪，觉得可以了就对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

　　导演点头，拿着对讲机说，“开始。”

　　场记打板。

　　肖战假装脚底一滑，仰着身子从树上掉了下去，身体随着威亚的拉力慢慢下落，口中念着台词，“蓝湛！”

　　“战哥，小心！”

　　王一博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展开双臂接住了肖战，肖战顺势搂着了王一博的脖子，对上他的眼睛时，王一博的耳朵又不自觉的红了。

　　“咔！”导演没想到王一博会说错台词，无奈扶额，“蓝湛，他现在是你的魏婴，不是你的战哥！”

　　“对不起，导演。”

　　放开环在肖战膝窝处的手，将肖战安全地放到地上，王一博连忙垂眸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肖战掉下来的时候，他心里一慌就本能地喊出了“战哥”两个字。

　　还真是.......关怀则乱！

　　陈导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再来一次吧。”

　　而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王一博NG肖战什么都没说，没有调侃也没有鼓励，只是一直默默观察着他。

　　从早上到片场他就觉得王一博奇怪了，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现在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想，这小子绝对有事，不然怎么魂不守舍的，像这样戏里戏外分不清王一博还是第一次。

　　发现肖战在盯着自己看，王一博刮了刮鼻尖，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心里的那点狎昵之念又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艹，真要命。

　　不一会儿，肖战又吊着威亚晃晃悠悠上了树，准备第二次。

　　王一博暗暗发誓，这一次绝对不能再NG了，不然战哥还要再上树。

　　场记第二次打板，肖战一如第一次一般酝酿情绪，而后脚下一滑，摔落了下来。

　　身体坠落到半空时，一种莫名的感觉在肖战心里弥散，他似乎突然理解了魏婴那种渴望被人保护的心情。

　　再坚强的人也有自己的软肋，魏婴的软肋就是蓝湛。

　　而此时的他，即使从高处落下，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因为他知道，树底下的那个男人一定会拼尽全力接住他。

　　就如刚才一般，怀抱温暖又宽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心安，或许是相处久了，对彼此的信任和依赖已经在无形中变成了某种安全的壁垒，将他包裹。

　　“魏婴！”王一博睁大了眼睛，再次冲了上去，稳稳地接住肖战。

　　肖战顺势环住他的脖子，抬起头，深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恍然间，他彷佛真的变成了剧本里走出来的那个英俊青年，发丝飞舞，黑衣冷峻，眼神却炙热的像正午的阳光。

　　王一博怔怔看他，一时间竟有些无法分辨这眼神的主人究竟是肖战还是魏婴，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期待着什么。

　　“蓝湛，有你真好。”肖战轻声说，眉眼弯弯。

　　“魏婴，我一直都在。”王一博嗓音沉哑，完全没有了二十几岁的模样，那一刻，他就是蓝湛，蓝湛就是他。

　　两个人深情地凝视彼此，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片场的空气好像凝固了，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安静地屏住了呼吸，可能是第一次拍这么暧昧的戏份，几个女工作人员甚至害羞的红了脸捂住了嘴巴。

　　王一博就这样一直看着肖战，目光从那双漂亮的瑞凤眼慢慢下移，一寸一寸地流连，最后停留在肖战的唇瓣上，那微微张开的唇瓣还和昨晚一样粉红可人。

　　他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像是着了魔。

　　看着王一博越靠越近的俊脸，肖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如鼓锤一般失速跳动。

　　就当王一博快要贴上来的时候，导演喊卡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非常好！”导演激动地站了起来，“眼神非常到位，战战，一博，太棒了！”

　　导演的声音把两个人从戏中拉回了现实，王一博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差点吻上去，他连忙将肖战放在地上，退后了一大步，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

　　如果刚才导演不喊咔，自己是不是就要亲上去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疯了吗？

　　肖战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一博，你刚才……”

　　“对不起，”王一博脸颊微微发烫，连忙解释道：“我刚才有点入戏太深了……”

　　“哦，这样啊。”听王一博如是说，肖战竟然感到一丝隐隐的失落，他挤出一个笑容，“对了，你今天早上怎么没等我？”

　　王一博低着头，避开肖战探究的视线，“你昨天喝多了，我想让你多睡会儿，所以早上就没叫你。”

　　肖战笑了，觉得这个借口找的还挺合理的，他本来还想问问王一博自己昨晚喝醉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失态的事，想想还是算了吧。

　　他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那今天下工等我，一起走，好不好？别在一个人跑了。”

　　王一博咬了咬嘴唇：“我……我今天有事。”

　　“什么事啊？”肖战好奇地偏头看他。

　　“没事……”

　　“啊？那你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还没等肖战说完，王一博已经扭头走了。

　　“哎，你去哪儿？还没拍完呢！”

　　看着王一博渐渐远走的背影，肖战靠在树干上低低叹了口气：这个狗崽崽今天到底怎么了？好奇怪啊。

战（眼神迷离）：弟弟你别跑嘛，我们研究下棒棒糖。

博（一脸坏笑）：以后有机会，我们“深入”研究一下。

PS:感谢狗尾草、淡绿色的叶子赠送的谷籽，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