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过度的紧张和恐惧中,神经物质多巴胺就会加速分泌,让人产生心动的错觉,也就是传说中的“吊桥效应”。
贺峻霖眯着眼睛,他声音很轻,但是在黑暗中还是很明显,两只手臂紧紧抱着严浩翔,微微颤抖着:“我怕……”
严浩翔身体有些僵硬,他实在太久没有触碰过贺峻霖,如今熟悉的温度贴在手臂,他竟恍惚想起来数年前的感觉,良久他才慢慢吐出口气,然后试探性地抚上贺峻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我在呢。”
于是两具身体在黑暗中静静贴在一起待了半晌,贺峻霖可算是适应了黑暗环境,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应激下主动抱住了严浩翔,迟来的尴尬弥漫心头,他突然伸手推开严浩翔,随后又觉得这样好像有点不识好歹,沉默了会儿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儿害怕……”
于是气氛越发欲盖弥彰,贺峻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他轻咳了一声,又揉了揉鼻尖:“走吗?”
严浩翔早就因为怀里的温香软玉忘记了大门被自家两个哥哥上了两道锁的事情,这会儿只会跟着贺峻霖走动,直到走到门口的贺峻霖伸手拉了拉门。
门没开。
严浩翔这才想起来两位哥哥做出的辉煌事迹。
他不动声色地挡在贺峻霖身前,黑暗很好地掩饰了他拙劣的演技,声音倒算是平稳,掺着几分疑惑:“贺儿?怎么了?”
贺峻霖果然没意识到严浩翔的不对劲,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打不开的门吸引过去,脸上表情欲哭无泪:“门打不开了。”
严浩翔一边把手里的手机按了关机一边问:“怎么会打不开啊?”
贺峻霖叹了口气,背靠着练习室的门滑坐在地面上,声音里全是由恐惧引出来的懊恼和埋怨:“怎么回事啊?他们都不看看里边有没有人吗?”
严浩翔有些心虚地别过头,舔了舔唇瓣:“可能……没太注意吧。”
贺峻霖愣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慌里慌张地走到椅子边上,嘴里念叨着:“我手机呢?找人给咱们开个门吧。”
他自然是找了个空,毕竟他的手机现在正好端端地放在丁程鑫的背包里。
寻手机无果后,贺峻霖又焦虑又恐惧,脏话在喉咙边上徘徊又在良好素养得克制下咽了回去,贺峻霖感觉自己几乎要憋死在这里了,他几乎完全失了理智,也没办法静心思考自己手机到底去了哪里,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向严浩翔:“严浩翔,你手机呢?”
严浩翔不忍心欺骗吓唬贺峻霖,但丁程鑫的话在脑海中盘旋,这几年的自我折磨也在脑海中盘旋,他咬住后槽牙磨了磨,到底还是狠下心来,装作无辜的模样:“我刚刚才知道我手机没电了……已经自动关机了。”
贺峻霖没什么多余的能力思索严浩翔到底是不是在说实话,这会儿他只觉得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整个人失了魂一样蜷缩在椅子上,黑暗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所有感官,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
惧黑是贺峻霖与生俱来的心理问题,从小到大都要开一盏灯才能入睡,十几岁的时候同严浩翔睡在一起时稍微好转了一段时间,后来随着严浩翔的离开,贺峻霖惧黑也越发严重,重新退化到不开灯就无法入睡的地步。
严浩翔走到椅子旁边微微弯腰揽住贺峻霖肩膀,他感受着怀里人轻微的颤抖,只觉得心疼得不行,他当然知道贺峻霖怕黑,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长大了不少,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反而越来越没有安全感,自责搅得一颗心又酸又疼,严浩翔觉得自己眼眶都开始发烫,像是要哭。
“贺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黑。”严浩翔一边捋顺贺峻霖的头发一边低声安慰,一颗心脏摇摆不定,毕竟比起心结,贺峻霖的恐惧更让他难过,他向来是舍不得贺峻霖受一点伤害的。
贺峻霖手指攥住严浩翔胸口的衣服,低着脑袋摇了摇头,头顶毛茸茸地擦过严浩翔的掌心:“我没事。”
但指尖已经用力到发白,严浩翔胸口的衣服都被扯出来几道褶皱,但贺峻霖却还是嘴硬,哽着嗓子说自己不害怕。
严浩翔有些无奈,他坐在贺峻霖身边把人完整地拥进怀里,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贺儿,我想抱你已经很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度恐惧导致无法思考,贺峻霖罕见地没有开口,只是乖顺地窝在严浩翔怀里点了点头。
于是严浩翔继续往下说,嗓音很平,内里没什么情绪,像是用第一人称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贺儿你知道吗?加拿大的冬天真的很冷而且漫长,我到那儿以后因为水土不服生了很长时间的病,我当时就想啊,不论如何以后绝对不能带你来加拿大。”
他轻轻笑了一声:“你可能不相信,我在那里过了四个冬天,也想了你四年。”
“算起来我们都认识了十四年了,但似乎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分离,我想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但是……贺儿,我也是真的好喜欢你。”
“喜欢你真是喜欢惨了,没有你根本不行,所以,所以……贺儿,你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我之前的过错吗?”
贺峻霖终于冷静下来,脑子也慢慢转动起来,他从严浩翔怀里挣脱,盯着他看了很久后才开口问道:“你这是在表白吗?”
严浩翔点了点头。
贺峻霖没动,一双桃花眼在黑暗中都是亮晶晶的,他盯着严浩翔看,脑海中回荡着那天他同马嘉祺的对话,他的父亲,他的选择,他的迫不得已,如今跨过几年时光贺峻霖终于从严浩翔口中听到坦然的表白,但那道坎摆在两人中间,倘若跨不过去,谁都不会好过。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向我解释你七年前离开的原因是吗?你的父亲同你做的交易,你究竟为什么不告而别,你真的不爱舞台吗?还是不爱我?”
贺峻霖突然笑了出来,字字都像针扎,有些尖锐地戳进严浩翔的心口,他看着贺峻霖的笑,只觉得大脑和心脏都闷闷的,慢慢吐出口气后不得不苦笑:“贺儿,你果然还是他太聪明了。”
严浩翔根本就骗不过贺峻霖,在贺峻霖面前的严浩翔几乎是赤裸的,从身体的每一寸线条到心脏的每一丝纹路都了如指掌,贺峻霖太了解严浩翔了,他伸出手指戳了戳严浩翔的胸口,语气冷静嗓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严浩翔,你喜欢替别人做决定的毛病这么多年还是没变过。”
严浩翔扳过贺峻霖的肩膀,窗外的灯光照进来,映亮了他深邃的眉眼,眼眸深处的极致深情几乎要将贺峻霖溺毙。
“贺儿,我……”
贺峻霖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口:“严浩翔,算起来从你回国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我跟你耗了这三年也挺累的,所以咱们今天说开了,也就算过去了。
他顿了顿继续讲:“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十二岁那年你就选择了离开我,然后我站在原地看着你做了三年的展逸文,当时还是太小了,总想着念着你还能回来,但没想到的是,你居然真的回来了。”
贺峻霖的语速太快,严浩翔几乎插不进话,他只能看着贺峻霖说话,窗外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桃花眼里水汽朦胧,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泪花。
“但是后来的那四年,我没有等你。”贺峻霖顿了顿,感觉心口突然松了口气,像是石头重重落地,他同严浩翔对视,眼底情绪诚挚。
“严浩翔,我不知道我现在还喜不喜欢你。”
“等待离别和相聚重逢的感觉都很难受,我想我不能再经历了,已经够了。”
严浩翔握着贺峻霖肩膀的手指终于松开,他收回手指慢慢握成了拳,整个人的身体似乎都绷紧了,但练习室里太黑了,窗外灯光照成阴影,贺峻霖看不清严浩翔的神情。
严浩翔沉默了很久,久到气氛都开始凝固,最后他在窒息的黑暗中开口:“霖霖,我会让你重新喜欢上我。”
他抬眸的一瞬间,贺峻霖觉得满屋子的黑暗仿佛在这半秒钟之内尽数褪去,他好像看到了严浩翔眼底的坚定。
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严浩翔似乎还是当年的少年,满心满肺都是少年意气,灵魂带火,肆意纵生,拥有天生让人信服的能力。
贺峻霖微微挑眉,伸手去勾严浩翔的下巴,然后半挑逗似地轻吻了一下严浩翔的左脸颊,贴在他耳畔说话:“好,我等你追我。”
练习室真的好黑,严浩翔捉住贺峻霖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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