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随着时光走,不停留,莫回头。
贺峻霖到达顶楼宴会厅的时候时间还早,现场大多都是工作人员,还有几个十几岁的小师弟正在帮工作人员布置会场。
贺峻霖本来不想凑这份热闹,但逃不过今天是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的纪念日,所以哪怕他再不想,但也不得不出席。
“师兄好。”
“贺老师怎么来得这么早?”
“师兄下午好。”
……
从进门开始就有师弟们和工作人员在问好,贺峻霖一一颔首,脸上的笑容得体又疏离。
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贺峻霖早就收敛了年少时候的轻狂,桃花眼里越发清冷,浑身都透出来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
团内第二个到场的是刘耀文,他看见贺峻霖的时候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又赶紧笑道:“贺儿?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还好吧。”贺峻霖正坐着,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刘耀文也坐下。
刘耀文落座后连着扭头看了贺峻霖好几眼,狼崽子哪怕成长了十年也还是不变的直白,局促感几乎是明晃晃地刻在了眼底,好像生怕贺峻霖看不出来一样。
“我脸上是有什么吗?”贺峻霖被看得想笑,率先开口问了出来。
“没有没有。”刘耀文连连摆手,他干笑了两声,试探着问道,“贺儿,你知道……今天有谁来吗?”
贺峻霖随手剥了块糖放进嘴里,难得抬眸看了刘耀文一眼,不安的预感在心底放大再放大,然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清楚。”
这下子刘耀文似乎更局促了,越发如坐针毡,屁股不安分地扭来扭去,贺峻霖看得直皱眉,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刘耀文瞥了贺峻霖一眼,直来直去惯了的性子让他这么憋着简直生不如死,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很快又猛地抬起头:“你真的不知道吗?”
贺峻霖这下是真的无奈了:“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到底有谁?”
刘耀文一双晶亮的眼睛明明闪闪,他张了张嘴巴又闭上,声音吞吞吐吐的:“听说……只是听说啊……翔哥好像……会来……”
刘耀文犹豫的时候真的很少,从小到大贺峻霖都没见过几次,如今却是犹豫到了头,短短十几个字停顿了三四回,贺峻霖舔了舔嘴唇,竟然坦率地露出来个笑容。
“我知道了。”
他的表情那般自然,好像“严浩翔”这个名字无关紧要到只是一个陌生人,刘耀文盯着他,竟也没在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上找到一丝裂缝。
贺峻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出去转转。”
现场的人越来越多了,贺峻霖实在不适应这种场合,他挑了个时机,偷偷溜出会场跑到了天台上。
后来一段时间他经常会想起今天,那时候他只觉得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那么他一定宁愿选择听着工作人员“贺老师长贺老师短”的废话也不会独自一人偷跑出来。
毕竟当时他死活没想到天台上会有严浩翔。
严浩翔今天收拾得很正式,穿了一套黑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贵气,他手里端了杯酒,看见贺峻霖的时候有很明显地怔愣了一下,就连杯子里的酒液都跟着晃了一晃,但那点反常很快消失,他露出笑容,冲贺峻霖摆了摆手,叫道:“贺儿。”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贺峻霖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其实他们并不是许久未见,就在不久之前,两人才在一场颁奖典礼上见了面。
严浩翔拿最佳专辑,贺峻霖拿最佳编曲。
也说不清楚活动主办方到底是为了舆论噱头还是单纯恶趣味,特意把贺峻霖和严浩翔的座位安排到了一起,甚至在一人领奖时有意无意地扫到另一人的镜头,拼了命一般想在他们完美如盔甲的表情上找到一丝裂缝。
贺峻霖当时只感觉挺无奈。
他和严浩翔那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有这么引人注目吗。
那会儿正好赶上严浩翔拿着奖杯从台上走下来,贺峻霖瞄了一眼摄像机,脸上流出笑意,他上前拍了拍严浩翔的肩膀,严浩翔接得很好,顺势展开双臂抱了他一下。
看似亲密无间,实际上只有彼此才能看清贺峻霖不达眼底的笑意和严浩翔局促的手指。
而后贺峻霖贴近严浩翔耳边,笑着道贺:“恭喜。”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严浩翔都能感受到贺峻霖说话时喷洒的热气,一颗心脏不受控制颤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仍是完美无缺的:“谢谢。”
贺峻霖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都已经是个成熟男人,就连外形都脱去了少年时的稚气,标志性的兔子牙都在无数次矫正下变得齐整,只剩下那双桃花眼却仍旧沾着些往日的模样,看人的时候澄澈又清冷,让严浩翔不由自主就想起那些遥远而美丽的少年时光。
“你怎么没去宴会厅?”贺峻霖把手臂搭在天台栏杆上,随口问道。
“进去看了看,挺没意思的,干脆就出来了。”严浩翔也学着他的动作,手里那杯酒酒摇晃得厉害,似乎下一秒就要洒出来。
贺峻霖目光扫过那杯危险的酒,点了点头后没再开口。
想来也奇怪得很,几年前连“今天的云是个心形”这种废话也要特意告诉对方一声的两个人,如今单独相处时却是连个合适的话题都找不到,尴尬蔓延在空气中,严浩翔喝了口酒,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贺儿……”
“贺儿。”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严浩翔愣了愣,然后和贺峻霖一同转头,看见了推门进来的马嘉祺。
“翔哥?你俩都在呢?”马嘉祺像是感受不到天台微妙的气氛,笑着招呼道,“那正好,快进来吧,李总有事儿要说。”
贺峻霖看了严浩翔一眼,率先离开了天台。
马嘉祺在贺峻霖离开后上前拍了拍严浩翔的肩膀,脸上笑眯眯的,意有所指道:“翔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七年前严浩翔离开时就想象到了如今的局面,只是每当他看到贺峻霖藏在平静外壳下的冷漠,坚硬到没有缝隙的心理防御,都会觉得一阵巨大的无力感蔓延在心底,当年的贺峻霖到底还是被那四年的空白时光冲刷得面目全非,哪怕他归国三年间不断想要靠近也没有任何用处。
严浩翔其实早就弄丢了贺峻霖,丢在了那一年,那年他们十八岁。
他沉默地喝完了杯里的酒,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西装下摆,然后对马嘉祺点头:“我知道。”
曾经的七个少年再度聚在一起,每个人的轮廓都在时光的打磨下越发锋利,公司高层细细打量过每个人,颇有些感叹:“你们都长大了啊。”
“那我讲一下今年对咱们团的规划吧。今年是咱们团的第十年了,虽然你们早就有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并且大家也都算红了啊,不过,十年毕竟是个大日子,公司和粉丝们都希望能在今年让咱们再合体一次,开个演唱会,你们觉得呢?”
一听见这话,严浩翔条件反射地就看向和贺峻霖,后者垂着眉眼思考了一下,率先点头:“我没意见。”
“我也没问题,随时可以一起。”就跟急于表现一样,严浩翔紧跟着贺峻霖开口。
哪里没问题,他刚拿了个分量不轻的奖,如今流量骤增,很多节目组都伸来了橄榄枝,严浩翔本应该趁着这会儿多在镜头前露面,正是最忙的时候,然而他就这么无所谓地说出来一句“我没问题”断了自己后路。
贺峻霖转头看了严浩翔一眼,幅度很轻地摇了摇头,但到底也没说出些什么。
得到七个人的一致赞同后,领导满意地露出笑容:“好,那你们的档期问题一定要自己协调好,争取在演唱会之前可以七个人统一拿出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练团歌,剩下的个人节目或者合作节目你们可以自行挑选,到时候把节目单报给我就行。”
“好,谢谢李总。”
“领导再见。”
……
场面安静下来后,严浩翔悄悄挪到贺峻霖旁边坐下,贺峻霖侧头看了他一眼。
“贺儿,我们能选个双人节目吗?”严浩翔开口,语气里有些小心翼翼。
贺峻霖垂眸盯着盘子里的菜,都是一些颜色清淡没什么油水的东西,十年间很多东西都变得面目全非,偏偏他这皮肤状态还是和少年时期一样脆弱,成日里只能依赖控制饮食来保护皮肤。
他夹了口青菜放进嘴巴里嚼了嚼,拒绝了他:“算了,我很久没做唱跳综合训练了,还是不耽误你了。”
严浩翔坐直身体,神情有些无奈,他已经回来三年了,贺峻霖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避而不见到如今的粉饰太平,情况看似有了一定进步,实际上却是越来越铜墙铁壁,严浩翔连个往里钻的缝隙都找不到。
还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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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