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到茅草屋的时候,又是晚霞满天。时影肩头背着药篓,另一只手牵着谢允。残阳把影子拉的很长,金灿灿的晚霞为师徒二人蒙上了一层温柔的色彩。
猎户背着自己的药篓跟在他们身后,总觉得这师徒二人过分的亲密了,那师尊话虽不多,简直把徒弟当成了小孩子,千娇万宠千依百顺。不过倒也不怕如此溺爱会把孩子养歪,因为那个少年一看就乐观开朗,又生性善良。
婆婆早就做好了晚饭,坐在篱笆院子中,看到大家回来了兴高采烈地起身招呼。时影第一次感受到了“回家”这个词的意义,永远有亲人在等待着你,你才会一直记得回家,也一直盼着回家。
……
“师尊,”晚上躺下之后,谢允一时睡不着,就想跟师尊聊聊天:“今天我看到婆婆在院子里等我们回家,心里有些感动。”
其实时影心里也是感觉很温暖的,家不需要太富丽,家里不一定要太奢华,有一个自己在意的人永远在这里守着,那才叫家。时影稍稍收了一下抱着谢允的胳膊:“我也觉得很温馨。”
“师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以后咱们会有家吗?”谢允觉得自己和时影除了对方,在这世上再无任何牵挂,那自己和时影就应该是最亲近的人了,只有亲人才能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呀。
“会,允儿在哪师尊就在哪安家。”在凡间自己也是无牵无挂,两个人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谢允听了时影的回答,心头甜蜜直接溢到了脸上,笑意压都压不住“师尊,你可不能骗我。”边说着又撒娇般地往时影身旁蹭了蹭。
谢允没内力,每天晚上都喊冷,时影宠溺他,所以会一直抱着他输送内力驱寒。木床又小,俩人之间本来就没什么空隙,现在谢允又往时影身上蹭,一时让时影僵在原处一种不可言说的情绪涌上了心头,觉得心里慌慌的,想躲避:“允儿……”
“师尊?”时影把谢允当孩子养,他在时影面前撒娇惯了, 倒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因为两个人贴得近,他明显感觉到了师尊的僵硬,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亲密让师尊反感了:“怎么了?师尊是不喜欢我靠近吗?”谢允声音中带上了丝丝的委屈,一边说着就想往外挪一挪。
时影本就抱着他呢,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动作,虽然谢允贴上来让时影觉得想躲避,但是谢允要离开自己的时候,时影又觉得不愿意:“不是……”时影胳膊稍用上了点力,把谢允禁锢在了原处。
“师尊?”谢允感受到了时影的禁锢,有点疑惑,但是更多的却是满心欢喜,毕竟师尊是不反感自己的。
“睡吧。”时影心里有点乱,一时也理不清头绪。不过谢允贴在身旁的温暖,让他觉得分外安心。
……
一大早时影就带着谢允起来了,昨天晚上说好的让猎户带他们去城镇里卖山参。有些药材是需要晒干了才能卖的,但是野山参这种药材,新鲜的却更加有价值。
时影把其他的珍贵药材都留给了猎户,让他晒干了留着以后换钱帛,自己只带了几颗野山参。离这边几十里地有一个小镇子,但是那边的集市可能收不了这么珍贵的山参,所以猎户决定带他们先去小镇上租辆马车,再去离小镇两百里的城里,那里 城镇繁华铺子也多,有家大药店专收珍贵山货。
森林在背后越丢越远,前方的人家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到小镇上了,谢允却有些舍不得了:“师尊,我有点舍不得。”
时影自然是知道他不是舍不得森林,而是舍不得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安逸:“允儿,等你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师尊再带你回去隐居。”
“愿意的,那以后咱们也建一座和婆婆家一样的房子,隐居山水之间。”要不是有国仇家恨在身,谢允现在就想去隐居。
“好。”时颖虽然嫌九嶷仙山寂寥,但是他本性也不喜人多,有谢允作伴刚刚好。
……
傍晚的时候,三个人终于赶到了大城镇,几经打听天都要黑了,才找到那家收珍贵山货的药材铺子。
“老板,我家刚挖到了几棵山参,想来问问行情。”猎户上前同店掌柜攀谈。
“山参?” 山参是挺珍贵的药材,贵族以及商贾家都常用山参,不过一般都是几十年的参:“拿来看看。”
猎户从时影手中接过了药篓,小心翼翼地把昨天晚上用素布包好的山参递到了柜台上,轻手轻脚的把素布剥开:“您长长眼。”
掌柜的本以为最多也就是个几十年的山参,虽说珍贵,但是也见过不少,慢悠悠地抬眼一看,登时愣在了原处。
那几棵参长得极好,芦头细长,须子完整,再仔细一看那芦头,这山参起码有千年!传说中的千年人参,真的现世了:“这!这是千年人参?”
“对,去山里打猎的时候偶然挖到了几棵。您看看多少钱?”猎户虽然自己没有挖到过千年人参,但是也听说过山参的价格,就是有人挖到了几十年的参,都能卖几十个金珠,这千年人参起码得几百个金珠吧?
正逢南北朝战乱时期,各国的流通货币不尽相同。但是这金珠却是到哪儿都有价值的,所以珍贵药材大家习惯用金珠来交易。
掌柜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稳了稳心神,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参倒是好参,但也不见得真就生了千年,我叫我们大掌柜来开开眼。”说完,掌柜的就喊小二去后面叫大掌柜的。
大掌柜听说出了几支千年参,立刻从后面匆匆赶了过来。仔细的过了眼之后,悠悠的开口:“也不一定是千年参,不过是多长了些年岁罢了。看在这须子和芦头都完整的份儿上,50个金珠一支吧。”
“50个?”谢允也急了:“普通的山参都几十个金珠,我们这千年参才50个金珠吗?”
“你这参谁敢保他长了千年,50个金珠给的你不少了!这样吧你一共五颗参,我给你300个金珠。”大掌柜的边说着就用素布把山参包起来,想要拿到柜台下面。
“等等!我们不卖!”谢允气急了,想上前去抢。
可是这时候突然从后面冲进来几个护院,其中一个直奔谢允而去,显然是有备而来。
时影一看护院要近谢允的身,登时眉目上就凝上了一层寒霜。谢允没有了内力,时影怕他吃亏,上前一步把谢允拉到了自己怀里,抬脚就把那个护院给踢飞出去,力道之大把窗棂都砸破了。其他几个护院看到这个情景,一时愣在了原处不敢上前。
“大掌柜,您这是……”猎户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也有些害怕了。这明显的就是店大欺客,要强买强卖呀!
“东西都放到了我的柜台上,岂有你们不卖之理!”大掌柜仗着人多势众,根本不把三人放在眼里。
“三千金珠,你要么给金珠要么给参。”时影一手抱着谢允,另一只手伸到柜台上去取山参。
大掌柜怎能让石影拿到山参呢?向几个护院使了个眼色,众人硬着头皮蜂拥而上。时影早就料到他们有这一招,抱着谢允一个转身,回脚就踢到了一个护院的身上。这个后院飞出去的时候,连带着把另外两个砸倒了。时影再转身一回脚把另外一个护院也踢到了门口。
时影这几脚也没有用上全力,也就是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一时把爬不起来罢了。如果用上了全力,那整个骨头架子都得被他踢碎。
“你们还想强买强卖呀?我师尊可不是好惹的!”谢允靠在时影的怀里,心情舒畅。有师尊在身边,就是好,会护着自己,打架也不用自己出头。
时影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噤若寒蝉大掌柜:“东西给我。”
大掌柜一看,这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一时也横不起来了:“这,这,有话好商量……3000就3000……”其实那山参成色极好,3000个金珠真不多。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金珠凑齐。”时影一边说着就把山参从柜台上拿起来递给了大掌柜:“你要是再敢打歪主意……”时影眼眸里的寒冰像利剪一样射向了他,抬手轻轻一拍,整个柜台化成了碎片。
大掌柜抱着包山参的素布包,吓得冷汗直流:“稍等,稍等,马上凑齐!”
……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从药材铺子出来的时候也该和猎户分道扬镳了。时影硬塞给猎户10个金珠,感谢他这几天的照顾。猎户推脱了一阵,盛情难却,也就收了金珠和他们道了别,想着连夜坐马车返回家去。
“师尊,我们现在去哪儿?”猎户走了之后,谢允四下看了看也犯了难。
“允儿,我们不要在此逗留,连夜出城吧。”两人刚卖野山参时闹了一场,如今身上又带着不少金珠,怕是会有什么变故。虽然时影保谢允没有问题,但是也怕横生枝节惹麻烦,毕竟叛军还一直在追杀谢允。
“听师尊的。”刚流落江湖的时候,谢允身中剧毒,有的时候也会绝望和害怕。他怕自己就这么没了命,报不了仇。现在遇上了师尊,师尊就像风雨中撑起的伞,给了他一方无风无雨的天地,所以他信任时影依赖时影。
时影握紧了谢允的手,就像握住了自己的整个人间,谢允是自己在尘世中唯一的羁绊与牵挂:“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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