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戎把兔肉干藏好，突然抬头问王一博：“一博，我看你很照顾小战，你跟小战是什么关系？”

肖战怕他乱说话，紧张得脸都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肖戎是肖战的亲姐姐的原因，王一博这次学聪明了，笑着看了看肖战：“哥是我的好兄弟。”

肖戎也笑了：“小战从小被我们宠着，没吃过什么苦，这几年在乡下，麻烦你照顾了。”

王一博就露出了大白牙：“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姐，我喜欢哥，喜欢照顾哥。”

肖戎愣了一下：“我……我还是……还是第一次听到有……有男人喜欢我们小战。”

劳改农场的管理制度很严格，肖戎是女劳改犯，肖战他们不能跟她住在一起。大草原上晚上有狼，不能赶路，劳改农场的人也怕他们出事，就把王一博跟肖战安排到了柴房休息。

大草原上没有柴火，烧火做饭用的都是牛粪。柴房虽然叫柴房，但是里面堆的都是牛粪。牛粪风干之后不臭，但是肖战有些坐不下去。王一博就把麻布袋子铺到了地上，又把外套盖到了上面，拍了拍抬头看他：“哥，床我给你铺好了，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

肖战就“嗯”了一声，却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王一博说不过他，只好走过去一把抱起他，把他放到了外套上。肖战就皱了皱眉，伸手推了推他。肖战的力气没有王一博大，他没推几下，就被王一博抓住了手腕。王一博把他的手往上一按，就按到了头顶。

肖战知道他要做什么，有些害怕，身子就开始发抖了。王一博就俯下身子亲了亲他，又拿下身在肖战的小腹上蹭了蹭：“哥，别乱动。”

肖战的眼睛就红了，看着他一动不动。

王一博就从他的身上跨了下来，给他擦了擦眼睛：“哥，别怕，别哭，我不动你，你早点睡，我不动你。”肖战就点了点头，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就闭上了眼睛。

大草原的晚上很冷，刺骨的冷。夜晚的狼叫声此起彼伏，在空旷的劳改农场里回荡着，有时候甚至就跟在人耳边叫唤似的。

肖战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下子就被狼叫声给惊醒了。肖战害怕，只好去叫睡在他身边的王一博：“一博，一博，你睡着了吗？”

王一博只“哼哼”了几声，看样子是睡着了。

肖战被狼叫声惊醒了，只觉得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肖战只好捂着耳朵尽量不去听。可是，他越是捂着不去听，狼叫声听得反而越清楚了。肖战的心里更害怕了，心里越是害怕，越是睡不着了。

王一博睡得很沉，肖战钻到他的怀里，他都没醒。大概是因为睡着了，王一博的心跳很慢，但是胸口很温暖，让肖战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肖战的头发抵在王一博的下巴上，弄得他有些痒。王一博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肖战还在往他的怀里蹭。王一博睁开眼睛看了看，又闭上了眼睛，长臂一伸，把肖战捞到了怀里。

肖战动了一下，王一博就抓着他的手摸了摸：“哥，睡不着？”

肖战就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他：“我想我姐了。”

王一博就打了个哈欠：“我们明天才走，早上还能去看姐。”

肖战的眼睛就又红了：“我还想我爸我妈了。”

王一博就支起身子看着他：“看你爸妈还不简单，我让刘叔写封信，你就能去看了。”

肖战就摇了摇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如果回城的话，就……”

王一博就问他：“就怎么了？”

肖战抬头看了看他，又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也回不了城了。”又想了想：“一博，你想你爸妈吗？”

王一博就摇了摇头：“不想，想也没用，想也看不到他们了。”

肖战又问他：“一博，你……你恨……恨你妈妈吗？”

王一博就又摇了摇头：“不恨，她跟我在一起又过不了好日子。”

肖战就不问了。

王一博就问他：“哥，姐有没有孩子？”

肖战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如实回答：“有，有个儿子，今年三岁了。”

王一博又问他：“我怎么没看到？姐夫带着？”

肖战就摇了摇头：“没有，我爸妈带着，小孩子在劳改农场里待不了，太小了。”

王一博就又问他：“哥，他叫什么名字？”

肖战：“大名叫王益林，小名叫满满，是小满的时候出生的。”

王一博眼睛一亮：“他跟我一样姓王？”

肖战点了点头：“我姐夫姓王，叫王铖。”

王一博就抓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下身上：“哥，你也给我生个儿子，好不好？”

肖战就羞红了脸：“我……我是男人，不……不会生孩子。”

王一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哥要是女人就好了。”

肖战也不知道怎么的，听到女人就有些吃醋了：“那你去找女人生孩子就好了，不要缠着我。”

王一博不知道肖战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只好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我就喜欢哥一个人，别人都不喜欢。”

肖战就来劲了：“可是我不会生孩子。”

王一博就又亲了亲他：“只要是哥，我都喜欢。”

肖战就抬头问他：“你怎么重男轻女？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

王一博：“不是，我不是不喜欢女儿。我爸以前跟我说过，说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差点命都没了。他说女人生孩子是个大难关，叫我生儿子，就不用担心了。”

肖战又问他：“你喜欢孩子？”

王一博怕他又生气了，就摇了摇头：“不喜欢。”

肖战：“那你为什么要问我？”

王一博：“没有为什么，我想到就问了。”

肖战就翻了个身：“不说了，我要睡觉了。”王一博就叫了叫他，肖战就闭着眼睛，装睡不理他了。

山里入冬很快，到十月份的时候，天已经很冷了。特别是早上跟晚上，有时候哈气出来，甚至还有白雾。

王一博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怕冷，肖战才穿上毛线衣的时候，王一博已经把棉裤都穿起来了。

今年的收成不好，秋天的雨下得又多又冷，生产队的大食堂没有粮食，只开了一个大锅，熬的稀饭里的米数都数得过来。好多人吃不饱，干不动活，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饥饿的恐慌是从死人开始的。

村东头的方大叔不过四十多岁，是个单身汉，平时身体很好，能挑起两个人的东西。他被发现死在家里的时候是凌晨，刘支书带人到水库去上工，经过他家门口的时候，有人闻到了一股恶臭。刘支书推门进去的时候，方大叔嘴里咬了半个菌子，口吐白沫，整个人有些发肿，倒在门口，手还是伸着的。兔子山上有很多菌子，各种各样的，可是大部分都是有毒的。

兔子山上的菌子毒死过人还是在清朝，太平天国的时候清朝军队逃到这里没有东西吃，到山上吃菌子死了几十个人。

同一天死的不只有方大叔，还有钱寡妇一家。钱寡妇是童养媳，是钱老地主儿子的童养媳，钱老地主的儿子被枪毙之后，童养媳就变成了小寡妇。钱寡妇跟方大叔有一腿，是生产队都知道的事情。有人还说，钱寡妇的儿子就是跟方大叔生的。钱寡妇的儿子只有七岁，死在床上的时候盖着被子，手里还拿着方大叔从供销社里买来的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