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病房的时候盛夏刚睡醒,他才打过针,此时脸色煞白,无力地靠在床头,抬眸看见肖战,又惊又喜,动了动腿要下床。
肖战赶紧制止了,扶住他手臂将他按回床上,自己在一旁坐好了。
“肖战哥哥。”盛夏小声叫了一句,瘪了瘪嘴又垂了眼睛,用更低的声音问:“爷爷说,不行的话就让我先回去。”
“不行,”肖战打断他,干脆地拒绝说:“我听别人说,过段时间有个很厉害的心外科专家从北京过来坐诊,几个棘手的手术他会亲自执刀,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谁都知道这个机会多难得,就是因为难得,孟羽才处心积虑不想让肖战如愿。
“可是……”盛夏为难地瘪瘪嘴,看着肖战坚决的脸,还是落寞地回答了一句:“家里承受不起,肖战哥哥现在也困难,我不想治疗了……”
肖战用力吞了一下口水,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两下,问:“夏夏,你今年多大?十七了吧?”
盛夏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挂着与这个年龄严重不符的忧虑,干净稚嫩的皮肤渗出些薄汗,手指微微缩起来,有点局促,无奈的局促。
“十七岁了……”肖战喃喃一声,仰了仰脸又说:“我们认识十二年,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弟弟……”
盛夏是肖家资助的贫困孩子,家在很远很偏僻的山区,父母双亡,跟着年迈的爷爷,靠着低保生活,又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若不是肖氏集团及时出手相助,他可能活不到现在。
当年肖家资助的孩子并不止这一个,但盛夏情况特殊,当地了解情况时他刚好心脏病发入院,肖海联络安城的大医院,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接过来保守治疗了一段时间,那一年肖战十四岁,盛夏五岁。
两个人是那时候认识的,一转眼十二年过去了,那一批得过肖氏资助的孩子大多成年,肖氏历劫般覆灭,最小的盛夏却一直跟肖战保持着联系。
“刚刚孟医生来了,她说,她说伯伯他……”
盛夏并不知肖氏集团破产的事,那年从安城走了之后,肖海带肖战去他们老家探访过,见了一面,再后面他渐渐长大,给肖战写过几封信,到了中学,肖战寄了一部手机给他,两个人断断续续联系着,但见面并不多,他在肖战心里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五岁那年,肖海将他从医院带回家时,他因为生病和忐忑而惊慌失措的脸,看着肖战连话都不敢说。
如今再见面,这个人都十七岁了。
“别担心,我爸只是接受调查,是怎么样还说不好。”肖战表情有点凝重,其实并不笃定肖海到底会怎么样,但他不敢跟盛夏说太多。
“肖战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公司都没有了,伯伯也出事了,你一个人背着债务辛辛苦苦地工作,我,我不能再拖累你,我听爷爷的话,先,先回家吧……”
这些日子发生过的一切,如山一般压在他清瘦的脊背上,可肖战没有叫过一声苦。家里能抵债的全都抵出去了,一无所有并不辛苦,辛苦的是心里没着没落的忐忑。
肖海的处境让他忐忑,盛夏也是。
“别担心,我能想到办法,放心吧。”肖战又安抚了两句,说:“你这病要静养,别过于担心,我在外面没事,我是来补交费用的,顺便看看你,你安心等我消息,都不会有事的。”
因为还有戏要拍,肖战并不能待多久,摸了摸盛夏的脑袋说:“听哥哥的话,就安心在这里住着,我会想到办法的。”
其实他并不知道想什么办法,他也没有找过院长,盛夏的医药费和住院费并没有少交一分,只不过有时候剧组给他结款不及时,医院这边交费也会拖一拖,但不管多少钱,他都补上了,不然盛夏也住不到现在。
当初跟肖海关系交好的老院长已经退休了,现在的院长据说跟孟家走得很近。
肖战心里有些惆怅,从病房一出来就又看见走廊尽头站着打电话的孟羽。
本想一走了之的,身子越过她身边时,听见她正在说的话。
“没事的一博,既然你忙那就算了,我轮休的时候一个人去看阿姨吧。”
肖战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迷茫地从她羞涩泛红的脸上扫过去,心想:这人在给王一博打电话?
听她的语气,看她的神色,难道孟羽现在的目标是王一博?
他心里有点好笑,也有点无语,想到自己马上要跟王一博领证的事,虽然那是假结婚,他也不指望能跟王一博有什么感情纠葛,可想到孟羽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的神情,他突然希望赶紧把那个证给领了,然后找个机会甩到她脸上,告诉她:“离我男人远一点!”
想想就莫名解气!
“哈哈哈……”越想越开心,连离开医院时脚步都轻快不少。
再到剧组时,他往那个墙角看了看,小狮子不在那里了,又朝着拍摄区望了两眼,人太多,戏服也大差不差,他收回目光想,可能在别的机位,也可能拍完走了。
这时徐刚过来叫他,肖战忙不迭去换衣服化妆,一条卡了几次拍完,天已经黑了。
又是一场打戏,肖战持剑站在屋顶上,随着导演一声“咔”,工作人员迅速准备收工,他一天来回奔波,累的直不起腰,坐在剧组搭的屋顶上休息。
晒了一天的青瓦上还带着余热,但并不烫,肖战拢了一下碍事的戏服,肩膀上酸胀得让他往后一仰,斜斜地躺在了屋顶上,可并没有休息多久,徐刚在下面叫他,说是剧组要聚餐,庆祝一下。他不知道庆祝什么,或许是那笔赞助到账了,不过他不关心,也没兴趣,摆摆手说:“我不去,你们去吧。”
徐刚没有勉强,嘻嘻哈哈招呼着大家早点收工,肖战从房顶上往下看,不管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围着导演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应该是等下聚餐的事。与这热闹格格不入的,是人群外的路灯杆子下,站着一个细长的身形,此刻正倚靠在杆子上抽烟。
他看不到脸,那人也没穿戏服,手上拎着一只面具,应当是刚下戏的群演来着,肖战借着那灯光往下看,那面具不就是狮子头嘛?
原来是他!
沿着侧面的台阶下来,快走近时导演带着一群人已经离开,只剩下几个钟点工还在收拾道具,肖战一溜烟跑过去,从后面看到那男人吐出的烟雾随风升腾起来,跟头顶路灯下的飞虫融为一体。
“喂,小狮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激动,总之还没靠近呢就喊了一嗓子。
王一博吓得一恍惚,抬手将面具套了上去。
肖战已经笑着过来了,一对上他的脸,马上皱起眉头,问:“你怎么又戴上了?”
王一博将燃了一半的烟丢到地上,踩灭了。没有跟肖战说话,打算就这样离开。他只是在等司机来接,天知道肖战怎么过来了!
肖战快走两步跟上了,拉住他的袖子说:“没事,我可以理解,我就认识一个做替身的,他拍戏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露脸,可能有难言之隐吧,也可能身份不方便,怕人认出来。算了算了,你怎么没跟着导演去吃饭啊?”
“不想去。”王一博压着声音回了一句。
肖战想,可能是因为群演,不太好意思跟那些人一起,他虽然演了个配角,其实跟里面的其他演员都不熟,尤其是那个陆航,一天到晚处心积虑地针对他,跟他们吃饭简直是受罪。
“我们还挺有缘,我请你吃东西,去不去?”肖战试探着看了他一眼,只不过脸被面具挡着,他只看到那双眼睛眨了一下。
“不去。”王一博冷冷地说。
“我说,我真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就是看你在剧组生涩,想起我刚入行的时候了,唉……”
王一博心里闷哼一声:占便宜,你倒是试试!
“我当时也挺难的,谁也不认识,有时候几天接不到一场戏,为了钱还做别的兼职,经常赶不上剧组发盒饭,有天一直饿到晚上。”
肖战忆苦思甜般,说的时候面色如常,也看不出悲喜,仿佛在说一件很小很小的事。这倒叫王一博又诧异起来。
“你为什么做群演?”这大概是王一博第一次心平气和问他。
“缺钱呗,我跟你不一样,我有苦衷,也找不到别的工作,又急缺钱,没办法。”肖战说到这里,深呼吸一口气,脸上有挂了几分浅淡的笑,继续说:“所以我是真心想帮帮你的,咱俩有缘,走,请你吃东西,虽然我也请不起大餐,吃饱肚子还是可以的,我都快饿死了。”
他说着做出一个可怜的表情,嘟着嘴巴求人的神态,王一博的心一软,对上他路灯下湿漉漉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肖战领着他往一旁的小路走去,边走边说:“旁边有一家海鲜粥,味道特别好,我经常在那里吃宵夜,老板都认识了,每次都给我优惠。”
他说到兴头上,才突然想起来戏服还没脱,手扯了一下衣领,讪讪笑着对王一博说:“忘记了,我说怎么这么热。”
可衣服还没脱下来,忽然听见身后异动响起,肖战吓得手一抖,往后看了一眼,有几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出来,此刻正朝他们追过来。
他的脸色急剧地转了转,听见旁边的人压制着低沉的嗓音安慰了一句:“别怕。”
肖战扯了一下嘴角,忙乱中并没有回味过来,他一个在剧组连话都不敢说的群演,为什么会让他“别怕”?
但肖战并没有怕,他只是被惊到了,用眼尾瞥着旁边的王一博,说:“不会有事的,有人保护我。”
王一博心里嗤笑,言不由衷问:“谁?”
肖战心头闪过几分得意,戏谑地一挑眉,说:“我男人!”
感谢向阳而生的打赏,感谢所有喜欢这本书的宝贝们。
在这里解释一下,这本书私设两个人同岁哦,没有年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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