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他脖子上的项圈,感觉有些熟悉。
但这个被包裹全身,看不见脸的家伙没有给你慢慢回忆的机会,迅速靠近你,凶悍的拳脚不断向你袭来。
好在他没有明确的战术,全凭身体本能,所以你能轻松捕捉到他的动势,灵活地闪避每一次不稳定的攻击。
周围只有寥寥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却也足以让你看清所有。
不过是一个头脑迷糊、不协调的东西,不需要花费过多时间思考,就能知道他下一步动作。
移动躲避间,你甚至有余裕想起,在来军校前被要求参加的聚会。
那场并不单纯的舞会,入场前,每个人都被要求套上一种‘狗环’似的装置。
细节你已经忘了,只知晓这个叫抑制环的东西,最突出的作用,是保护腺体和抑制信息素的释放。
那这不就是狗环么,不过是套在了人的身上而已,作用都是相同的。
只是眼前的狗环更像狗环,长长的链子拖地,尾端还有个可供把握的圆环。
“刹——”
猛烈的风声划过夜色,划过你的耳边。
失去理智的“狗”不断发起冲锋,你停在思绪中没注意到攻势加快,险些被扑倒。
夜风轻抚过皮肤,给你身心都带来凉意。
你的耳朵能听到他杂乱的呼吸声,能感受出他迷失的状态。
却不知他为何这样,如此难缠。
你调整呼吸,紧绷神经,注意到他四肢不稳的动作。
向前冲撞时显露出的控制力失调,以及令人难以忽视的肌肉力量。
显然,正面交锋只会浪费时间,浪费体力。
你决定谨慎一点,利用他身上的东西来制造有利的机会。
专注,冷静。
所有东西都无需畏惧,只需要好好观察。
趁他用力冲撞的间隙,你绕到后侧方——
以蝎尾般准确又狠厉的力道抓住链子,使劲勒住他狗环箍着的脖子,让他不得不后仰摔倒。
但这个人无脑是无脑,身心恢复得却很快,马上从坑里爬起来继续打。
月色作证,你以他摔倒处的深坑发誓,自己真的用了很大力量。
你感受到汗水从额头滴落,呼吸微微加快。
实在不想继续这无意义的对抗了,而且天气太热,这么多大动作下来,他不嫌汗水恶臭你还嫌臭。
索性再次拿着链子,多绕一圈锢住他,用力拖行到一旁的圆柱上。
你想着给链子打个结,就能解放这晚上的激斗了。
可惜,没给你打死结的机会,他绕着柱子就向你抓挠。
这让你不得不退却一边,放弃光凭绳链就可以控制住他的想法。
握着狗链站离柱子,你看着他失去理智,连绕圈离开柱子都不懂,只会吠叫的神态,默默无语。
“谁大半夜遛狗不拿好绳啊。”你抱怨着,觉得又热又累,一番动作下来只想泡进冰块里降温。
“他不是狗,”树林里突兀钻出一个人,对着你这边说,“是alpha。”
此人蓬松的黑发上还沾着几片草叶,厚重的刘海压住黑框眼镜,将他的双眼完全遮蔽起来,看不清神色。
你也没兴趣在这种情况下还看人眼色,只希望赶紧把麻烦丢走。
“所以这是你的狗……alpha?”你不耐烦地扇了扇风,妄图感受到一点凉意,“看半天了吧,快把他拿回去。”
他没有拿走你手中的链条,边说着“再坚持一下。”边向着疯狗开了一枪。
你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得失去了控制,手指不自觉地松开了手中的链条。
与此同时,中枪的人也如同链条一样,砰地砸到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
这刹那,整个场景都陷入了静默中。
你的心跳似乎也随之停滞,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摔倒在地的身影。
你没有预料到这人的手段会如此残酷。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一片死寂笼罩在周围,时间也静止了。
造成此番局面的,持枪人,缓缓转过身体对着你。
你瞳孔紧缩,死死盯着他的手,身体机能调动至最高。
“这是麻醉的特效针剂,”他向你解释,语调平稳,“一般是不会向正常人使用的。”
好在,他没有对着你,也没有朝你开枪,而是把武器收了起来,
你开始没有回应,慢半拍似的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连忙表示明白,只希望他带着趴下的人赶紧走掉。
“感谢你帮忙抓到失控逃跑的alpha,让我也能在旁边安心收集数据。”此人像是根本不知道你的惊慌,还和你握手表示友好,“我是何汲明,神经科学院的研究员助理,如果在学习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研究院找我。”
对老师要尊敬的观念简直刻在你的骨子里,你双手恭敬地握了握,迅速放下。
只希望他不要计较之前的快言快语,你心里念叨着,顺便祈求大麻烦快带着小麻烦一起远离你。
可他是老师,接下来,老师一定会让学生干的事——
“帮我把他搬到实验室吧,辛苦了。”
若他是同你一样的学生,这也不过搭把手的事情。
左右无事,当清扫垃圾了。
但他是老师。
有麻醉枪的老师,能在学院内使用这种武器的老师。
于是你拼命思索,找一个愿意帮他的理由,至少能表现得不那么排斥。
一名神经科学院的老师,虽与你的星云航行院不同,但应该知晓新生入学相关的手续怎么办理。
不错,这个理由好,他看起来能帮助你办手续的样子,你帮他也是应该的。
于是你走过去,和他一起抬起昏迷的人。
初上手的感觉有点熟悉。
靠近了接触后,在何汲明给他换新抑制环的间隙,你闻到那刺鼻的气味。
这个味道在昨晚你最近闻过。
难以被人察觉的嗅闻下,你明白了他是谁——贺霖。
你瞬间屏息,并且将身体默默绷紧,尽量离他远点。
你真想像捻起垃圾一样捻起他,然后丢进不可回收桶里。
可惜这对何汲明老师并不友好,对你的未来也不友好,所以还是忍受了一路,走到环校车站等校车接你们去研究院。
越靠近站台,站台周边的光源越亮。
等到你们走进标注的虚线区域时,站台上方弹出一个弧形的屏幕,中间显示着“车辆启动中”这一蓝色字样。
标注着上车点的口子,竖着和教学楼一样的摄像头,可想而知,上车也是要有身份的。
而你是个暂未激活的新生。
这时,你表现出,像是刚刚想起来一件事的样子:
“啊,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刚开学,因为临时有事没激活面容识别,可能没办法跟您一起上车了。”
“没关系,教师可以带亲属或熟人上去,这一点不用担心。”他迅速回答,甚至非常考虑了你的浅层需求,“上车后有冷气,研究所也有。”
这让你有些噎住,毕竟你是想趁机离开的。
但他这么说了,你就硬着头皮继续问:“谢谢老师,您知道该去哪里激活面容吗?”
他沉默了三个呼吸的时间:“我不清楚新生入学的事情,你可以询问辅导员……你的辅导员是谁?”
“是陶心源老师。”
听见你的回答, 他又沉默了,还是三个呼吸的时间后才回话:“……那上班时间问他吧。”
“好的。”
再次安静下来,时间凝固般令人窒息,你都感受不到一分一秒在过去。
终于,带有“环校圈01”字样的子弹型车头滑入视野。
你们一同坐上车,透过透明窗口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
虽然心中仍然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但你被车内弥漫的凉意所安抚下来。
这也是唯一令你感到欣慰的。
车窗外,景色匆匆而过,建筑物、稀疏的人与街道迅速溜走。
闪过的景象越来越快,组成一幅模糊静止的画卷。
画卷在尽头猛地散开,定格于白球一样的建筑。
你们抵达了研究所。
走进实验室,你们把贺霖搬了进去。
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拘束带根根断裂,显然是贺霖为了逃走而做出的破坏。
你心下稍显震惊——如果他从这里开始跑,那他到你所在的教学楼已经耗费了许多体力。
却还是能和你打斗,且不显疲态。
难怪,有这样的体力优势,就算脾气暴躁,也是值得学院收留调教的。
“嘀嘀嘀。”
与此同时,何汲明开始调整机子的设置。
他灵活的指尖不停舞动着,如同一名音乐家编织着独属于自己的乐章。
你被这份娴熟吸引,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期待机器在他赋予的指令下,将会呈现何种未知的效果。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机子发出微弱的嗡鸣声。
仿佛在诉说着,未来的它将把这不听话的恶犬无情地绑起来,任他怎样挣扎都不会如其愿,绝不让他逃离。
机子的嗡鸣停下,何汲明也停止了手上的调试。
你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相信他已准备就绪,随时以惊人的水准展示如何让贺霖如砧板上的鱼一般,任人宰割。
就算不让你进实验室也行,你在外面也可以感受他的惨状。
“果然是坏了,无法使用。”他平静地说着,“这里需要维修。”
“……”你没能见到想要的场景,心下可惜,“接下来怎么办?把他扔地上?”
你极力隐藏想这么做的期待,尽力表现出正经的模样,提出不人道的建议。
有着教师基本素养的何汲明,自然不会同意这个建议:“麻醉剂的效用在他身上会打折扣,怕他逃跑,先放在座椅上。如果有意外的情况,座椅的监牢系统会打开来束缚他。”
你心想不愧是老师,想得果然全面。
“我先去申请闲置的实验室,”他扶着贺霖坐上去,扯出带子绑住他,走之前让你留下,“你可以在这里看着他,这里的循环制冷系统没有坏。”
于是你留下来,就在边上吹空调,顺便打量实验室的布置。
一直看着是不可能的,知道他的身份令你无比厌烦,要不是看在冷气的份上你根本不会留下。
反正座椅多重束缚在,你也不需要多加看管。
然而,麻烦总是在最疏忽的时候到来。
与背后鸡皮疙瘩一同而来的,是机器上闪烁的红色警示灯。
座椅上昏迷不醒的家伙,苏醒了。
就在监牢系统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他以惊人的速度与力道撕开束缚带,瞬间离开座位。
你立刻反应过来,作为看守者,绝不能让他逃跑。
可惜失了先机,试图阻止贺霖逃离时,被甩到椅子上。
“检测到危险行为,监牢方案启动。”
微弱的电流声传来,迟钝的破系统反而将你的双手禁锢起来。
还不是普通的束缚,你感觉自己的手完全动不了。
冰冷的机器完全不看坐上的是谁,不给你留条活路。
“呃……”你麻木了,因这电流的作用,还因这过分巧合的不利。
面前,贺霖脱开全身的束缚,不耐地低吼了声,就要逃离。
余光看见你的境地,原本要逃脱的步伐停了下来。
你心想着或许要被嘲讽一番,闭上了双眼,懒得再理会。
但你忘了,那是清醒时的贺霖才会做出的举动。
易感期的贺霖,只会向你索求那夜的事情。
你很快就想起了这件事。
因为他挤入你的怀抱,炽热的体温和那夜一模一样。
就连身后硬朗的机械都在帮你回忆同样的境地。
他的吻,也在延续未完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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