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第一次见到这么丰富的招待。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虽然也是衣食无忧,可大多菜都是清汤寡水,看着这一桌的山珍海味,馋的口水差点流出来。
早知晓,在街上的时候,那几个肉包子就不全吃了。
司马将军见已经没了旁人,才站了起来,在时影身边单膝跪地:“刚有闲杂人等,末将未敢行礼,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时影连忙伸手将人扶起:“司马,现在早就没有什么太子殿下,你我拜同一太傅名下,又是从小玩伴,不必如此多礼。”
司马将军起身:“太子殿下,先吃饭。”
时影点头,拿起筷子,只夹一些素食。
谢允见时影动筷,便毫不客气的夹起牛肉来吃。
果然,山下的肉,都是香的,他还真的从未吃过如此香的餐食。
司马将军看时影不紧不慢的吃着饭菜,根本不询问他任何朝堂政事,还有有些犹豫着开口:“太子殿下……”
时影淡淡的笑了一下:“司马,我都说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太子殿下,你我自小的情谊,不必那么拘束,叫我时影就行。”
司马将军又看了时影一眼,终究还是说:“时影,其实,自你从宫中离开之后没多久,先皇去世,几位皇子为了争夺帝位,自相残杀,后来五皇子登机,就是当今陛下……”
自古不议朝政是为人臣的根本,司马看了一眼周围,这个时间不是饭时,周围并无宾客,但隔墙有耳, 在人人自危的时刻, 对于他这个功高震主的人,恐怕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有什么错误,好将人拉下马。
司马放低了声音,摸了一下自己的络腮胡,才又接着说:“陛下登基之后,其余的皇子,病的病,有罪的有罪,现如今,恐怕也只有太子殿下您一个同胞。”
时影脸上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动作,但心中却委实跟着一震:“你是说,我的那些兄弟……”
司马将军又说:“近年来,陛下……后宫充盈,对外也是致力于扩充疆土,想要统一天下,所以,连年以来,战事不断,民间怨声载道,太子……时影,我记得以前在宫中之时,陛下最听你的话,我……斗胆,想请你回宫,能不能稍微劝诫一下陛下,跟梁国的几年征战,国库空虚,损兵折将。”
时影拿起旁边茶水,抿了一口,平静的眸子看着司马将军:“司马,你觉得我现在回去,该以何种身份自处?”
司马将军连忙说:“不管怎么说,您也是陛下兄长。”
时影淡笑:“那些已经不在了的,不也是陛下兄长吗?”
司马还要再说什么,时影将他的话拦截下来:“司马,我坐在此地,只因你我是旧识,你也应该了解我的秉性,当初,我一战之后,手心留疤,国师预言,我命格被破,现犯七煞,克父克母克兄弟,灭家灭族灭一国,我离宫之时,并非隐秘,但父母兄弟,无一人阻拦,不问去处,如今我回去,该以何身份?”
司马将军连忙说:“太……时影,你还在纠结这些事情吗?自从你离宫之后,先皇就查明了一切,不过是有人觊觎你的太子之位,买通了钦天监的人,串通了国师,才有了那番论断,只是查明真相之时,先皇已另立太子,你也不知去向,所以……”
时影点了点头:“这些都不重要了,早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你也不必在意,司马,现下来说,我回去并不是最好的结果,至于现在的局势,即便我真的如你所说,回去劝谏,你觉得当今圣上真的还会如以前那般听我的话吗?”
司马将军一时语塞,时影说的这些,他未尝不知,只是还抱有意思希望而已,连年来的战争,他早已厌烦,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折损在战场,没有比这个再令人无奈的事情。
拿起旁边的酒壶,伸手粗犷的将瓶塞一把扔掉,就着口便大口喝了起来。
一口气喝了半壶之后,才低眼说:“时影,能跟你说这些,我也知道有些为难与你,但是……十年前,我总掌守卫军、守僵卫士,一共二十万大军,这十年来,年年征兵招士,累积亦有二十万有余,可如今,老弱伤残全部计算在内,也不过十几万的兵士,太子殿下不如猜一猜,那几十万的兵士,现下何在?”
粗犷的脸上,眼神中尽是悲鸣。
时影依旧淡笑:“司马,我知你用意,但只凭你螳臂之力,根本无法阻止,我亦如此。”
司马将军眼神中带着与他的粗犷自相矛盾的希冀:“你不去试试,如何又知道无用?若你真的能说动一二,挽救的,可是万千将士的性命,我与梁国的将士交战多年,深知两方都已时兵力折损严重,真有一方休战,另一方也绝不会乘胜追击,时影,我知你现已是修行之人,人在五行外,不问世间事,可齐国也事你的国家,这点不管你去哪里修行,都是事实,我记得儿时太傅教授我们的,治国先齐身,齐身的最根本,心怀天下,悲悯众生,你修行修的是什么?就只为求成仙?若真能救赎众生,这不算修行吗?”
时影看着司马微笑:“这些年来,你不光是武艺见长,这嘴皮子什么时候也这么溜了?我记得以前一起学习的时候,你是最不善言辞的一个。”
司马将军无奈的笑了一下:“不是我能说,是这些关乎到万千人的性命,时影,算我求你,如若无用,你到时候再走不迟。”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时影还能说什么?
轻轻叹了口气,时影点头:“也罢,我暂且陪你走一遭,只当,回去看看故土。”
司马将军脸带激动之色:“时影,这一拜,不为你是太子殿下,只为你的这一决定,平息战事,就全拜托在你身上的。”
时影连忙扶起他:“先别激动的那么早,二十多年了,五弟还是不是那个五弟,恐怕你也说不准吧,你看,你不也不是当初的你?我更不是当初的我,小八,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走吧。”
谢允连忙快速的咀嚼口中最后一块肉,咽下去后才问:“师尊,这么快吗?”不再多说一会了?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谢允连忙站了起来:“吃饱了吃饱了,师尊,你看还剩下那么多呢,要不……带上吧,不然多浪费?”
司马将军连忙说:“这位小哥,这个完全不用担心,你喜欢吃哪个?我现在让店家多做些带在路上吃,此去到齐国国都,还有一日路程,带些吃的,确实方便很多。”
谢允眼睛放光,但还是转头看向了时影,看他并不说话,便连忙兴奋的点头:“不用,不用,这剩下那么些,带上足够吃,对吧师尊?。”
一边说着,一边去找店家寻油纸,将那些容易携带的饭菜打包代好。
下了酒楼,司马将军找属下要了两匹战马,小声交代副将:“你带着人按原来行程即可,我带他们先走一步。”
副将疑惑的目光看了时影和时影身后的谢允一眼,带着疑虑:“将军,他们……身份未明,你单独与他们同行,安全与否?要不你多带两个人,万一有事情,还能有个帮手。”
司马将军笑了一下:“多虑了,你只管带好队伍就是,回京师之后,切勿招摇,低调行事,莫让人抓了把柄。”
副将双收抱拳:“得令。”
司马将军将时影二人领到战马跟前,看向了谢允:“这位小哥,可会骑马?”
谢允笑了一下:“被驯服的战马而已,这有何难?”
司马将军笑着:“好魄力,走。”
利落的身形跨上战马,一拉缰绳,转头看向了时影:“多年不见,我也好久没有与人痛快的赛马了,等会到了田野,咱们赛一程如何?”
时影淡笑,踩着脚蹬,利落的旋身坐在了马背之上,长袍见风鼓动,如临世谪仙。
谢允轻轻的拍了拍战马马腹:“马儿啊马儿,待会你可一定要争气。”
话说完,纵身跃上,一拉缰绳,朝着时影行进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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